面对着东暝冰言的触碰,若凡就站在那里和身旁的大树形成陪衬,狭长的丹凤眸看不出任何神情,只是微微垂眸,在如同黑潭的瞳孔中,折射出自己胸前的青丝被人轻抚的动作!
东暝冰言做事完全看三分兴趣,对若凡的对话,他也只不过过过嘴瘾,即使这里是他四皇子聆澈住所之地,只要不吵乱他的心智,他管你在他庭院前干嘛!
柔顺的青丝散发点点盈光,在藏青色的指间滑逝,重新贴在若凡的胸口前!
平静得暗眸略略抬起,若凡面对眼前斗帽中的‘黑洞’,看着眼前那人垂放下的手被袖袍遮蔽,踏着脚步走过他的身侧!
“若大祭司随意,澈儿,就不打扰您的兴致!”
斗袍中的谦和客气,语句中的停顿,东暝冰言轻声笑出,两人头顶的树杈交哗声,奠定了两人之后不寻常生活的开始!
可以说若凡即使生存万年,是一代百姓歌颂、尊崇的人神,但他现在的容貌是不过是三十多岁出头,那种从骨子中散发的清冷稳健让旁人对他敬畏三分,他站立在尘世中,看到的、体验到的绝对比寻常人多得多,除了相处已久的好友,哪个生物物种不是把他看得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人!
但是通过今晚,那个在人间存活的魔物虽对他态度有加,可那一声声轻笑,若凡真真切切感受出。
那个魔物对他只有不屑的态度!
素琳今日对他的夫子之事伤透了脑经,也没有时时刻刻来打扰他的清净,他将自己关在书房中,封锁了外界干扰的一切可能,站在书桌前,手执朱砂,细细在米白色的宣纸上描摹枝干上的红梅!
梅花,是他酷爱物之一,虽花色各异,但是对东暝冰言而言,红白两色更深人心;
在寒冬季节,每到梅花缤纷怒放的时候,它的花瓣娇小玲珑,红色花色如烈焰般艳丽、白色花色如洁白的雪毛。
如此娇艳的花朵在人们的印象中仿佛只有在春天万物复苏、百花齐放时才会有的景象,竟然会有一种花可以忍受住凛冽的寒冬为人们绽放出如此绚烂的花朵。
那种坚韧,让万年前的东暝冰言深深折服,让万年后的他乐想回味。
御书房中!
聆竹为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头疼不已,而右边一旁的某人却见死不救静静品尝着茶香!
若凡就是那样,只要是聆竹在朝政上忙不过来的,他才会离开自身席地,为聆竹想办法解决;但若是一些聆竹能够处理的琐事,他就静静喝他的茶,管他什么桌上堆积如山呢!
香台中龙延香弥补整个御书房,聆竹知道请不动若凡,只好耐住性子本本批阅!
在时光流逝,从早上太阳到夜中月亮,聆竹未叫人传膳,硬是把早上叠加成山丘的奏折看完!
正事办完,自然就是聊家常八卦的好时间!
“若凡,你多年观察,觉得孤的四殿下如何?”食指磨蹭着下颚,一身**的黑银龙袍加身,倒是为他增添了几分威严!
端茶的手厚实修长,若凡闻着茶香,淡淡吐出两个字:“尚可!”
一丝贼笑随着若凡话落之后浮现在聆竹的眼中,“哟!我还以为你又要说无感呢!”
“是吗?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被你下令禁止外出,任期在这吃人不吐骨头连名字都忘了的亲身孩子呢?”
早在素琳产下聆澈五天之后,不见聆竹亲登细柳阁前来看望孩子,而且似乎忘了这个孩子似的,迟迟不见他人来通报四皇子名讳,只好亲自去御书房找聆竹商议孩儿取名!
不巧的是,那天北方旱灾,粮草物资前去增援也不计于是,正是聆竹头疼心烦的时候,对素琳的前来更是不想理会,可爱子心切,素琳斗胆请示,引起聆竹的口谕;
不仅让素琳独自取名,还借相貌丑陋,鬼童出事引得北方旱灾严重,不仅禁止他参加紫霄国举办的各种宴会,还终身监禁,让他在皇宫中自生自灭,免得再生事端!
字句间的伤人讽刺,让这时的聆竹想起不禁懊恼,他那时也是意气用事,回想起那时素琳看着他的错愕和绝望,内心不禁有丝丝愧疚!
即使他不爱那些女人,可毕竟那是他的孩子,他没有尽父亲之能,已是错过,为何还要言语伤害自个的孩子?
手中的茶杯放下,若凡侧头望向墙角,深邃的目光望着墙角上烛光中折射出黑压压的影子!
细柳阁中!
烛台之上烛火摇曳,素琳手执一本书籍趴在桌上熟睡,在她的面前,凌乱的书籍放置不一,有的因持久阅读关系导致书皮自我翘起,有的还书角褶皱!
东瞑冰言借着烛光,慢慢移步来到素琳的身侧,看着埋在两手间熟睡的面容,发现她所闭的眼帘下面隐隐约约看到乌青的颜色!
静谧的殿宇中,他沉寂一会,弯腰将趴在桌上的人横抱而起,十五岁的身高,和素琳并立,将素琳抱起也不费吹灰之力!
将怀中的人放置在床榻之上,为她掖好被角。
黑色的斗帽,遮去了东瞑冰言的样貌和神情,他转身衣袍带风,扫去脚下尘埃,步步发声的离开!
在御花园!
满园的春意,园中有一池,白天有锦鲤在里面游走,到了晚上,水中带月,周边花木沉寂,如此休闲之地,带着夜中的清冷,花朵的暗香,让晚间赏花的人们沉醉其中!
他坐在池中小亭,抬目望月,在月光中,斗帽进微光,隐约让人看到那双闪动荧光的红眸!
藏青的手伸进斗帽中,从中拂出一缕青丝,玩弄在指尖。
就像那晚,玩弄某人一般,动作轻缓,看似无心,有隐约含带着什么意味!
亭中坐落的姿态随意,膝盖曲起,另外一条腿着地,把玩发丝的手在胸前似有似无的动作,另外一只手则随意放置在曲起的膝盖之上!
他的世界是安静的,像夜间沉睡的万物,寂寥没有尘世的喧嚣;所以在知道现在自我情景被他人看去,他也稳妥妥的坐在那里!
若凡晚间随同聆竹出来,游走在花丛中,在经过池塘,聆竹不经意间看到一身黑色斗篷坐在那里的人影。
若凡在一旁也自然看到,他静静望着那个人,远远望着那人手中的物什和动作。
东瞑冰言是魔,他的慵懒是与身俱来,他的淡情是事后修身,他的闲情是多年的历练,没有繁琐事务缠身,自在随意在每个不经意的动作展现出来,让聆竹有丝丝的羡慕!
夜渐渐深了,天边的月亮也慢慢隐藏在云雾之后,刹那间天地万物被附上灰白的颜色,若凡他们没有离开,其实最主要是若凡想离开,只是他身边的皇帝拉着他的衣角,不让他移动!
亭中的人影有了动静,在没有光线的周边,那一团黑色站起慢慢朝他们走来。
步伐清逸,身姿修长,单手放置身后;即使被躲在黑暗之中,那种浑天而成淡雅平宜肯定不是一朝一夕便可练成的!
那暴露在万物面前的发丝,柔顺具有光泽,服服帖帖的在那厚实的斗篷上乖巧的蹭着那迎面而来的人的身躯!
东瞑冰言老早就发现有人看他,只是想不到他们那么无聊,可以不顾脚酸呆呆站在原地看他到半夜!
暗处的嘴角习惯的扬起,忽略了站在那抹白色身旁的人,他在整个皇宫之中,除了素琳,就只有这个若大祭司能得到他几分的回眸!
“若大祭司,您大半夜不休息,站在此处是看花看鱼,还是.....”话语微微停顿,装作苦恼般的细细诒唔几声,在若凡神色平淡的注视下,几声熟悉的笑意传出,“该不会是有好兴致来这里看人吧!”
不像白天对待他人的沙哑,现在的嗓音没有刻意的掩藏,就像山中回声,还挺牵动人的心魂!
“噗——”身后的聆竹在两人流转不同韵味的氛围下杀风景的笑了出声。
也实在不能怪他,因为在整个大陆之上,连同掌管万物的天神,都不敢对若凡有半点的暧昧的调笑!
忽略杀风景的某人,若凡不为所动的看着面前的身形,狭长的凤眸在夜色中遮去那人的淡眸,羽睫浓密微翘,加上现在暗色,把那张平时面瘫的脸添上了几分温润!
他还以为,这个人想说什么呢?
黑影擦肩而过,就像夜中孤影,连同迎面而来的夜风,将那厚实的黑色瞬间带走。
书房中。
东瞑冰言连日作画,书房内的画轴日益增多,加上东瞑冰言是个懒得收拾的人,所以在他所站之处的四周,四周歪歪倒到被丢了多数卷起的画纸!
东瞑冰言喜欢安静,他没事喜欢作画,喜欢坐在庭院唯一棵高大梅树下休息,喜欢没事靠在枝干上透露着依稀的枝杈缝隙运转自己的脑袋,但大多数都是脑子空白,浑浑噩噩的打磨时间!
安静的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