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弭楸和苏莲落所料,此次的边塞叛乱与马蔚南这厮逃不开关系。马蔚南那日与马之修,马清霜等人密谋,忽而听弭夫人身边的小丫鬟传来消息说是,苏莲落回府了。马蔚南有些不可置信,他抓着那小丫头的肩膀,不断的摇晃着。
马蔚南有些怒不可遏道:“怎么回事,不是说那小贱人已经是命不久矣,不久就要魂归西天了吗?”原是弭夫人在陈字瑶面前挑唆,本以为这只是弭夫人想要陈字瑶与苏莲落二人继续争斗,直到这两人两败俱伤。自己才好坐收渔翁之利。可万万没有想到,苏莲落命大竟是逃过了一劫,如今还回到了弭府。
那小丫头看着面生,瞧着也不似弭府中的老人儿。她颤声说道:“回马老爷的话,我家夫人说让您早做准备。只怕是苏家那小女子有所察觉,怕会对您不利啊。”那小丫鬟使劲的拧着衣角,细看过去额头上已是密密的汗珠,身形也不自觉的发抖,仿佛在昭示着她现下的恐惧和担忧。
马蔚南现下也是冷静了下来,不再言语。只是那眼珠不住地转动,似是在盘算这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马之修见父亲亦是愁容满面,再看着堂下跪着的瑟瑟发抖的小丫头,心下不觉也生出几许烦闷,便挥了挥手让她离开了。那小丫头似是如临大赦般松了一口气,快步离去了。
马之修走上前去,朝着马蔚南拱手行了一礼道:“父亲,照着如今这般情形。父亲心中可有打算?若是任由着苏莲落等人查下去,只怕我们的计划不日便会暴露。如此父亲的大业岂不都是白费了吗?”
马清霜在旁边一直静静的看着并无言语,只是闻得马之修这话便再也忍不住开口了。他自椅子上起身,目光未曾在马之修身上有一刻停留。说到底他心里还是有几分瞧不上这个有勇无谋,只懂得蛮横做事的大哥的。
他理了理因为久坐而褶皱的衬衫,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回禀爹爹,孩儿近几日手下的人不断回报说是有股不知名的势力,在暗中调查我们。可是孩儿想要去查的时候,却怎么也没有个头绪。现如今在京城之中,有这般影响力且不被人察觉到的怕是只有京城第一大帮派——万户帮了吧。”
马蔚南心中对他多了几分赞赏,觉得自己这两个儿子老大有勇无谋,只懂得蛮横无理。而自己这个小儿子,确是沉稳许多,也更像自己一些。马蔚南点了点头,示意马清霜继续说下去。
马清霜轻蔑的望向马之修,冷哼了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对马之修的不屑。他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孩儿得到线报。据线人汇报,苏家那个小贱人与当今万户帮的帮主交好,只怕是此番调查我们,也是受苏家那个小蹄子所托。”
马蔚南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为父也正有此意。只是这如今她调查我们已成定局,怕是我们暗地里的那些小动作,也被他们尽收眼底。如今只愁着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证据,来扳倒我们。依你看,这之后我们该当如何?”
马清霜又是行了一礼,毫不怯场的望向马蔚南。又道:“依孩儿来看,如今我们应当一不做二不休。苏莲落如今已然是回到弭府,弭楸对她是视若珍宝,连带着弭衡对她心中也多的是亏欠之意。再想对她下手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马蔚南心中有些不耐烦,他朝着马清霜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马清霜笑着望向马蔚南的方向,继续说道:“孩儿这之后所说的事情只怕是有些不能见人,还请父亲屏退左右。待孩儿与您慢慢道来。”马蔚南不知这马清霜葫芦中卖的是什么药,一脸疑惑的看向马清霜,迟疑的挥了挥手让身边伺候的小厮,和马之修退下了。
马之修一脸不忿的望着笑的如沐春风的马清霜,恨恨的离去了。马清霜转而看向马蔚南道:“父亲你本是皇室中人,若是这狗皇帝没有篡朝夺位的话,如今坐在这皇帝宝座上的应是父亲您才是。”听闻这事,马蔚南的思绪又被拉回了当初火光冲天的那日,。
如今道貌岸然坐在皇帝宝座上的那人,那日笑的正是狰狞。马蔚南因外出打猎,方才逃过一劫。不然不知那狗皇帝是不是要赶尽杀绝了,王室上下只剩马蔚南一人,整个马氏皇族也只剩下马蔚南这一支。那时的他便发誓要报仇雪恨,他要将那个人从皇帝宝座之上拉下来,他要让他也体会一番一夕之间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想到这里,马蔚南的双眼通红,写满了恨意。
马清霜见马蔚南神色有变,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两步。他从未见过自家父亲变成如今那副模样,他自幼便比他那个不争气的大哥懂事的早得多。也一向是看惯了世情冷暖的性子,如今这般阴狠毒辣的性子,想来与自小的经历也逃不开干系。加之知晓自己的母亲如今却要寄人篱下,叫着别人的父亲为夫君,他心中的怒火便如同浇了热油一般的火苗一样升腾起来。他看着已经略显老态的马蔚南,看着这个自己已经叫了二十几年的父亲的男人。心中不禁涌出几许酸涩。
马蔚南看向马清霜,看着这个和自己愈长愈像的孩子。心中有点欣慰,他发现自己身边这三个孩子中最像自己的是这个自己很少在意的孩子。他赞许的眼光从未停止过,他示意马清霜继续说下去。
马清霜嘴角挂着一抹邪邪的笑容,继续说道:“父亲可还记得我刚刚所说的一不做二不休。要想安内必先攘外。若是这外围都不得安宁了,更遑论这朝内是如何了。父亲你说我说的是也不是。父亲先前与各个番邦小国也是交好,相信这点忙他们不会不帮吧。”
语罢,二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