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愣神的功夫,突然想起陈字瑶身边的小丫鬟翠儿从陈字瑶挟持了苏莲落的时候,便不见了踪影。当时没有太过在意,如今静下来想上这么一想,竟是十分惊异。若换做寻常的小丫鬟,只怕是被吓的站也站不住,只得瘫坐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可是那小丫头竟是没有害怕,柳清忽而想起他初初赶到那里的时候,并未在翠儿的面上看见些许害怕的神情,更多的是做了亏心事被撞破之后的后怕和胆怯。
柳清想到这里,便立即禀告弭楸:“少爷,您可还记得陈夫人身边有一个叫翠儿的小丫鬟?”弭楸的思绪忽而被打断,心中有些烦闷便不耐烦的答道:“记得,就是那个经常跟在陈字瑶身后的那个小丫头?时常来书房请我的那个?”柳清点了点头。
弭楸似是被提起了兴趣:“如何,她怎么了?”柳清思度了一下,似是在考虑如何告诉弭楸。过了好一会,柳清才开口道:“那……少爷你可知道,这个小丫鬟曾经被苏夫人抓到过在她的小厨房中鬼鬼祟祟,后来在她身上搜到了一种西域奇毒,只怕是再晚一些,如今便看不到苏夫人了。”
弭楸闻言竟是惊得合不拢嘴,他的莲落竟然几次三番徘徊于生死之间,而他竟什么都不知道,这莲落是越来越大胆了,竟然连这样大的事情都瞒着他,只怕这背后还不知道瞒了他多少事情呢。
柳清见弭楸一言不发,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否应该继续说下去。毕竟这些事情,如意与他提起时,他也是心中一惊,并不敢相信这些是一个小丫头做出的事情。
弭楸定了定心神,点头示意柳清继续说下去。柳清缓了缓心绪,继续说道:“而这小丫头下毒不成,被苏夫人一行人抓了个正着。苏夫人以此为把柄要她将陈字瑶的一举一动统统报与她知晓,一件也不许遗落。苏夫人本以为翠儿会拒绝她,毕竟她是跟随陈字瑶自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与陈字瑶更是亲厚一些。可是没想到,翠儿竟是满口答应,就连陈夫人与哪些人会客,也统统报与苏夫人知晓。若是今日陈字瑶未曾挟持苏夫人,只怕是这个小丫头的无间道”还要演上许久。如今事情败露之后,属下没有找到她的踪迹,属下怕像她这般的墙头草,会做出一些不利于苏夫人与少爷的事情。毕竟连自己的主子都能选择背叛的人,只怕是也没有什么原则可言吧。
弭楸闻言,心中咯噔一下,竟是不住的往下沉。他在心中暗自琢磨着:若当真是照着柳清所言,只怕是翠儿心中认为陈字瑶已是再无翻身的机会,而苏莲落只怕也不会再信她了,她便去继续寻找能庇护着她,且她对那人也有着那么些许利用价值的新靠山了吧。反观弭府如今上上下下,老爹定是不可能。爹戎马半生,平生最恨不忠不义之人,且最是不屑于这女人家之间的争斗,只怕翠儿纵使去寻他,也会被他骂个狗血淋头然后回来。陈字瑶与莲落,定是不可能了。如此想来,只怕整座弭府之中,最有可能的人只怕是弭……弭夫人。
这个名字一出来之时,饶是弭楸也被骇了一跳。弭楸何尝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弭楸的双手缓缓握拳,用力的仿佛要将骨头都捏碎了一样。仿佛下一秒钟这双悲伤的拳头就会落下一般。弭夫人为人阴险狡诈,若是翠儿当真与她在一处,只怕是凶多吉少。且不说她是否倒戈,若她真的投奔与弭夫人,只怕陈字瑶与莲落都会凶多吉少。现下还不知道,这事到底是真是假,只能着暗卫去寻,一旦发现她确实投靠了弭夫人,自己也能及时做出反应,不至于突如其来,毫无招架之力。”
弭楸念及这里,转头对着仍旧拱手抱拳的柳清道:“切记多派上这么几个暗卫去找,一旦有什么发现,及时回禀于我。”弭楸心中也是没底,他不知道翠儿是否如他所想一般,投奔了弭夫人。若当真如此,只怕是十分棘手难办了。如今之计,只能期盼翠儿未曾像他想的一样,只是害怕的躲了起来,并未投奔于弭夫人。
柳清领命退下,着手去办弭楸方才交代的事情。弭楸心下仍是放心不下,他吹了一声颈间的短哨。只见两道黑影自窗边略过,带起的风吹开了书案上的书卷。
那两道黑影齐齐的跪在地上,看着弭楸低声道:“阁主,可有什么吩咐?”弭楸不断的踱着步子,步伐有些紊乱,仿佛在昭示着他的心绪不安。
过了好一会,弭楸才冷声道:“我要你们去替我查一个人,我要她所有的底细,一字也不许落下。只是这项工作,我需要你们秘密的进行,切不可惊动任何人。此事若是惊动了他人,只怕是要功亏一篑。”
那两道黑影面面相觑,自弭楸接管寻欢阁以来,他们便没有见到过弭楸像如今这般如临大敌一般的慌张,只怕若不是遇到十分棘手的事情,弭楸定然也不会这般慌张。只是不知道是何事,才能让一贯宠辱不惊,冷静自持的阁主变成这般模样,那个人究竟是谁?才会让阁主如此担忧。
弭楸未听到这二人的回答,便又提高声音说了一遍。这才把这二人的思绪拉了回来。这二人方才回过神,答道:“是,属下领命。只是不知道阁主要我二人去调查的是何人?”
弭楸强自定了定心神,冷声道:“我要你二人替我去查的人,就是如今弭府的主母,范淑媛。我要她所有的底细,一字不落。另外,我需要你们替我留心她的身边是否有一个名唤翠儿的小丫鬟,若是有,她的一举一动也要及时向我汇报。这二人对我而言,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如今便拜托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