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昔灵在牢房里面并没有受什么苦,只是在出来却被直接带向了后宫,她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就被带到了太后的面前。
“还不拜见太后,没有她老人家,你还有命在?”
太监那尖细的嗓子让陆昔灵有些不习惯,相对来说,她还是喜欢小夏子的声音。
“安宁跪谢太后救命之恩。”
太后坐在珍珠帘子的后面,之间一身鹅黄的段子,这个人装点的珠光宝气异常繁华。
“本以为是个听话的孩子,怎么就非要闹到京兆府去了?女孩子家家的丢人现眼。”
陆昔灵听了这话低下头,沉默不语。
“抬头回话!”
陆昔灵叹息一声道:
“回太后,安宁不服!”
这句不服自然不是为了太后的这话,而是为了皇帝将她家宅送给了白信承的事情。
“就为了一个空院子,连自己个儿的性命都不要了。”
陆昔灵抬头看向太后,这样本是有些失了体统的,但她满眼泪水,太后便心疼她,自然不去计较,陆昔灵道:
“太后,我已无牵无挂,世上只剩下我这个可怜人,唯独只有那么点尊严,荣誉还在胸口,想要留着有用的身子报效国家,若是心里的尊严荣誉没了,就跟死人没有分别了。”
太后听了颇为动容,她扶着手臂缓缓的站起来,宫人们掀开了帘子,太后亲自扶起了她说道:
“孩子,我知道你心里苦,不如你留在哀家的身边,有哀家在一日便护着你一日,哀家离去之前定将你托付给一个能照顾你一生的男人。”
陆昔灵听了这话,自然是感动的。
“陆家只有我,可我的弟弟丢了,我得去找他,若我都不去找他了,还有谁会惦记着他,太后娘娘,您是老佛爷心底善良对安宁好,安宁都知道。可是我找不到我弟弟我就不肯死心,没脸见爹娘呀。”
陆昔灵再度哭到在太后的怀中,让太后格外的心疼。
太后拍拍她的手臂说道:
“你已经成年,既然不愿意带着哀家的身边,那便不必来了,只是你惹恼了皇帝,又状告了一品大员,你知道哀家虽然疼你,但也绝不会因此伤了皇帝的尊严,你懂哀家的话了么?”
陆昔灵点头扶着太后坐下,跪地看了看左右,凑近了太后小声说了几句话,太后听了,点点头道:
“你若想好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陆昔灵退下,景致从太后身后的屏风里面扶着受伤的头出来了。
“皇奶奶,她说什么?”
太后叹息一声道:
“冤孽呀,你这孩子从小被我们惯坏了,你可知道你的执念会毁了这个孩子,你的心有七窍,她随了她的父亲只有一窍,若是存下了谁便是谁。”
景致的脸上挂着笑容,伏在太后的膝盖上说道:
“皇奶奶,你又没有看到我的心,谁知不是只有一窍呢?”
太后摇头道:
“你若只有一窍,还能活到今天?”
三日之后,殿上议事,御史台四品言官张宪上书奏报白信承欺骗圣上,圈占陆家祖宅,买通京兆府尹将原告雪月王之女陆昔灵下大狱。
此言一出北方寒将,陆家军官纷纷响应,就连远在茕陵的大将军,各地官员,士族纷纷指责白信承欺负孤女,十恶不赦请求将白信承罢官归乡永不录用。
皇帝没想到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竟然在短时间内引发了这样大的热议,街头巷尾都在追骂白家之人猪狗不如。
“不过是个孤女,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号召力,难道雪月王有这么大的能量,死了也不肯放过我?”
白信承这几日无法在上朝,被迫只能称病在家,这一下众人言论甚嚣尘上。
“老爷,如今可怎么办,这房子总觉得咱们住不起了,要不我们搬回去吧!”
白夫人正准备要劝白信承,只是这话才刚开口,白信承便是一下摔碎了杯子,恶狠狠的说道:
“以前我说没到时候不能搬家,你非要搬过来,如今倒好被陆昔灵逼着只能搬回去,让满朝大臣们如何看我,你这贱人当真是要毁了我呀。”
白信承喝了不少的酒,看着眼前的夫人是越来越生气,啪的一巴掌就打了上去,白羽谨冲过来拦住了白信承继续动手。
“父亲不要打母亲,要是心里不痛快,打我便是。”
白羽谨跪在了白信承的面前,他仍旧是皇帝面前的龙禁军,深得皇帝信任。白信承看是他便也不再动手,独自坐回去喝酒。
“冤孽呀,都是冤孽!”
白夫人被打了一巴掌也不敢还手,看到白信承坐在原地悲怆不已,只能扶着儿子的手悄悄的离开这里。
“父亲,马上就是陛下的寿诞了,如今朝臣们虽然热度不减,但陛下既然没有发落父亲,那就还是护着父亲,您也不必太过担忧了。”
白羽谨越发的能干了,也让白信承稍稍有些安慰。
“如今你要常在家带着,太后心疼陆昔灵,说不定什么时候她来动手,家里可是没有人打的过她的。”
白羽谨的脸色难看起来,他对父亲说道:
“其实这本就是陆家的宅子,如今她暂时不追究,我们回自己家去岂不是正好,非要逼着陛下做个决断,群臣闹起来,陛下也许不会再护着我们。”
白信承听着这话,心里自然也明白,只是他如今除了喝闷酒还能做什么,出个门都要被人家挫脊梁骨。
“要不,我们把宅子还给陆昔灵?”
白信承借着酒劲儿说了这话,白羽谨有些沉默,他们两个都选择了退缩,只是白羽静却闯了进来,她跪在了白信承的面前说道:
“父亲,咱们不能将这宅子交给陆昔灵,她陆家已经没有男丁了,按照规矩这宅子也不会传给她,本来就是无主之物,又是陛下赐给父亲的,父亲没有必要还给她。如果现在还了回去,父亲便是承认理亏,以后还如何在朝堂立足?”
白信承听了这样一番话,也是头疼起来,他捏着胡须看了一眼白羽谨。
“妹妹,这件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陆西谚只是失踪并未死去,这宅子就是陆西谚的,什么时候陆西谚回来了,又该怎么说,这事儿确实是我们急了。”
白羽谨说完,白羽静却不服,往前两步,强调道:
“父亲怎么就不明白,只要让陆西谚死了不就行了,他在哪里您还不清楚,找一具十岁男孩儿的尸体,烧了他,谁还认得,再过些三日就是陛下的寿诞了,到时候谁也不会再提起,这事儿就过去了。”
白羽静的话犹如一击重锤,敲醒了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