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骑着马向着坊外一路飞奔,不消片刻便跑出了待贤坊,来到了延平门附近,策马跑到城墙根下,二人勒住缰绳停下来,心有余悸地望着待贤坊的街口,观察了许久之后不见有人出来,这才叹了口气。
由于一路打马飞奔,史寒霜的俏脸已然一片通红,好似附了两片红霞一般,她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气喘吁吁地说:“吓死我了,要是那两个人喊起来,估计整个待贤坊都会听见,到时候管事的出来了,咱俩就跑不了了。”
“没事的,就算是被围了,我也能掩护你跑出去的。”听到史寒霜这么说,楚墨风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现在既然没被捉住,我们还是先去一趟西市转转,小时候没有机会去,所以一直对东西市十分向往,此番前来算是圆自己一个梦吧。”
听到楚墨风说如果被围,让自己先走而他留下来断后,史寒霜的双眼不由的一热,随即眼泪如珍珠般洒落下来,哽咽地说到:“傻子,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不要你给我断后,你我既然有婚约在身,日后便是夫妻,我怎么能抛下你一个人独自远走呢?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好了啦,人家知道了,不过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类似‘咕’的一声?”楚墨风见自己媳妇儿哭了起来,赶忙又揉了揉她的头出言安慰到。
听到楚墨风说什么‘咕’的声音,史寒霜不禁俏脸一红,伸手拍了他肩膀一下说:“你这人真坏,什么‘咕’的一声,是人家饿了好吧,从午时进城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了,你不饿么?据说这里晚上宵禁的,咱们还是赶紧去找客栈投宿,然后填饱肚子再去西市吧。”
听史寒霜说此时已经到了申时,楚墨风这才想起来今日是午时到的明德门,在门口排队进城就耽误了大半个时辰,到现在说不饿那是假的。二人商议一番之后赶忙打马往西市方向跑去。
西市,此时称为“利人市”,位于皇城西南,朱雀门街之西第三街,据有两坊之地。二人从崇义坊和怀德坊之间的街道穿过,很快来到了西市附近,此时正值申时二刻,西市之内过往交易之人是络绎不绝,二人寻了一处客栈准备投宿,却被告知需要有鱼牌才能允许入住,二人无奈只好离开客栈。
楚墨风思索了许久也没想起鱼牌为何物,在他的记忆中在烟雨楼入住的也没有要过鱼牌,或许是因为烟雨楼背后的实力太强悍,所以每个入住烟雨楼的人都是规规矩矩的。
听到鱼牌二字之后,史寒霜倒是想起了以前在山上听青柠师姐提起过此事,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史寒霜的双眼一亮,随后将楚墨风拉到一个角落里低声说到:“我想起我师姐提起过鱼牌的事,这个东西可以做个赝品,一般是看不出来的。”
“赝品?这个咱们上哪里去做啊?”
“你让我想想再说。”想起楚墨风还不如自己在西京熟悉,史寒霜绞尽脑汁思索了半天,突然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去找今日午时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个人?”
楚墨风听到史寒霜提起宋鑫,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也罢,毕竟今日受人恩惠,上门道谢也是应该的,此时天色尚早,你我二人置办些礼物登门答谢也好。”
随即二人在西市内购买了一些上好的茶叶和丝绸,随处打听了一下之后,便骑着马向位于东市的文成商号走去。
此时文成商号内,宋鑫坐在内室回想起今日遇到的两个人,总觉得那个姓楚的男子在哪里见过,大致回忆了一下二人的对话,宋鑫从里面捕捉到几个关键的字眼:‘张掖’、‘姓楚’,再比对了一下大业三年腊月二十三见到大小姐的事,宋鑫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难道这位就是大小姐暗示的那位小爷?再联想到当时进烟雨楼时坐在门口吃包子的孩子,宋鑫不由地拍了拍脑袋嘀咕到:“不会这么巧吧?”
正在思索之际,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只听李文(骁骑卫卧底隐刺)在外边喊到:“宋掌柜,有飞鸽传书到,需要您亲自查看。”
宋鑫一听有飞鸽传书,赶忙起身打开门,只见李文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个小纸条,见到宋鑫开门便赶忙将纸条递到宋鑫手里,随后转身离开了。
宋鑫将门关上之后,展开纸条对着烛光查看起来,只见纸条上写着这样一句话:“若在西京或东都遇一楚姓少年,身旁有一史姓女子随同,商号尽全力满足此人需求。”后边落款是一个‘璇’字。
将纸条对着烛光烧掉之后,宋鑫坐在椅子上沉吟了许久,随后走出屋子招呼李文前来说:“去街上打听打听,今天哪家客栈有一楚姓男子和史姓女子投宿?”
李文一听宋鑫让他去打探消息,心中暗自高兴,告退之后赶忙向着大门口走去,此时楚墨风和史寒霜已来到文成商号门口,二人下马将马匹拴好之后,便准备找人通报一声,突然发现门口并没有下人或者伙计,正在踌躇之际,突然看见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文急急忙忙的向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便被一男一女拦住,只见那个男的说:“这位兄台你好,我想找一下宋鑫宋掌柜,鄙人姓楚,这是我内人姓史。”
李文一听二人正是宋鑫交待自己去找的人,大喜之下赶忙说到:“楚兄,我们掌柜刚才还吩咐我出去找寻一下您二位的落脚之处,真是凑巧您二位就莅临我们商号了,快快有请。”说罢领着楚墨风二人向里面走去。
宋鑫此刻听到有客登门,赶忙整理下衣服来到前厅,只见楚墨风和史寒霜二人站在大堂内,双手一抱拳大声说到:“不知贤伉俪大驾光临,宋某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楚墨风一见宋鑫出来了,赶忙也说到:“宋兄客气了,小弟携内人贸然登门,还望宋兄不要责怪小弟唐突就好。”
宋鑫闻言心中想到:您老人家只要别因为我招呼不周跟大小姐告状就好。但是脸上还是挂着笑容请二人落座,宾主落座之后,宋鑫赶忙吩咐李文上茶,随后楚墨风将礼物放到桌子上笑了笑说:“初次登门不知宋兄喜好什么,一点薄礼聊表心意,望宋兄不要嫌弃。”
宋鑫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叶和丝绸,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长年经商的他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任何物品打眼一看就能猜出贵贱,只见楚墨风带来的茶叶是龙井的春茶,而丝绸则是苏州的名贵的八蚕丝。
尽管此时政治中心早已迁到东都,但是单这两样物品在此时的西京依旧价格不菲。大概估算了一下价格,宋鑫不禁在心里暗自腹诽到:这位小爷还真是出手阔绰。
随即宋鑫赶忙笑到:“楚兄哪里的话,兄弟我怎么会嫌弃呢。”此时李文已经把茶水端了上来,宋鑫端起茶杯对楚墨风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喝了一口茶说:“不知楚兄此次造访是遇到什么事需要宋某帮忙的么。”
楚墨风望了一眼史寒霜,得到后者示意之后,楚墨风缓缓地说到:“宋兄有所不知,小弟长年居住在张掖,此番与内人前来西京,不知西京这边投宿需要鱼牌,想询问一下宋兄如何能办理鱼牌?”
宋鑫听闻楚墨风的来意之后,松了一口气说:“鱼牌一般是由本地官府办理,不知楚兄可曾带着张掖县下发的文牒之类的东西?”
思索了许久之后,楚墨风摇了摇头说:“实在抱歉,小弟出门走的急,什么文牒也没有带,而且内人一直在山上居住,初次下山这些东西都未曾准备。”
宋鑫闻言不禁头疼起来,由于这几年盗匪横生,各地官府对非本地户籍人员盘查格外严格,故而对于鱼牌的发放也相对严谨。但是作为西京乃至大隋第一商号,文成商号在这件事上还是可以处理好的,只不过后期少不了被官府盘剥一下。
想起大小姐的指示,宋鑫咬了咬牙说:“楚兄若是信得过宋某,请您二位在此稍事休息,兄弟我去给您二位处理此事。”
楚墨风听宋鑫这么一说,赶忙站起来对着宋鑫做了一揖说:“那小弟全仰仗宋兄斡旋,无论结果如何小弟都感激不尽。”
随后宋鑫道了一声“告辞”,急匆匆地转身出了屋子。此时史寒霜才对着楚墨风低声说到:“你看,我就说人家文成商号有办法吧,等人家回来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你说要不要置备一桌酒席犒劳一下人家呢?”
“也好,等咱们在客栈安顿好了,再提这事吧。”
二人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宋鑫便返回了文成商号,一见宋鑫进屋,楚墨风二人赶忙站了起来。
宋鑫笑着对楚墨风说:“楚兄,这是贤伉俪的鱼牌,请收好,这鱼牌是我以文成商号的名义办的,以后贤伉俪拿着这个鱼牌可以自由来往大隋境内各个郡县,不会有任何问题。”
楚墨风闻言赶忙接过鱼牌,对着宋鑫行了个大礼说:“小弟感谢宋兄鼎力相助,待小弟安顿好之后,希望能有机会与宋兄把酒言欢。”
宋鑫闻言错愕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楚兄实在是太客气了,成,届时宋某一定与楚兄不醉不归。”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楚墨风望了望外边的天色,起身对宋鑫说:“宋兄,小弟和内人先行告辞,届时万望宋兄赏脸。”
宋鑫也赶忙站了起来,对着楚墨风一抱拳说:“好,那咱们不见不散。请。”
楚墨风二人对着宋鑫道了声“告辞”之后,转身离开了文成商号,骑上马向着西市走去。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宋鑫不免松了一口气,随后转身回到内室,写了一张小字条卷成卷来到了院内,将纸条放到一只鸽子腿上的小竹管内,随即将鸽子往空中使劲一拋,信鸽在天空中扑扇了几下翅膀将身形稳住,随后像是受到指示一般振翅向着西边飞去。
而此时文成商号后院,一个黑色的身影也将一只信鸽抛到了空中,这只信鸽在空中稳住身形之后,急速向着东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