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撇子!”邢锋记下。
“右撇子和左撇子的比重几乎是几十比一,这一点绝对足够显眼,想要判断一个人的左右手使用习性的话,简单些可以从手表的位置判断,手表一般戴在并不惯用的手上;或者从手机摆放的口袋,茶杯放置的位置和角度等进行判定,并不困难。”白知说完,停顿了一会儿:“现在能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是个很重要的信息,辛苦了。”邢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就为了这一条信息,还不值得付出一条人命,更何况……她只有十岁。”白知显然并不满足于此,他接着询问道:“死者的家属通知了吗?”
“十分钟前通知了,她会很快就赶到。”一名警员答道。
“她?不是他们么?”白知皱眉。
“我们通知了死者的学校,之后由学校联系死者的监护人,上面只有一个联系方式。”
“单亲家庭。”白知抿了抿嘴唇,默默记下,对着周围几名警员道:“你们将现场处理一下,她的尸体上找不出更多信息了,把死者安顿好吧,这副模样让她母亲看见,怕是昏过去的。”
邢锋点头示意,警员们点了点头,开始处理死者遗骸。
“对了,小白……你今天怎么是在市里?来的好快。”邢锋跟着白知,好奇的问答,大概是为了冲淡一下严肃的气氛,故意这么问的。
“没什么,只是和墨小姐出来吃顿午饭而已。”白知随口道。
“哦,应该的,应该的,吃顿午饭嘛,很正常……诶?”邢锋随意的笑着,然而很快他笑不出来了,表情僵硬,瞪着眼睛:“小白,你说跟谁一起吃午饭?”
“墨小姐,墨心兰,怎么了,有问题么?”白知好笑道:“你虽然是个刑警,可也管不了我的私人生活吧。”
“这不是我管不管你的问题,你是真不知道,这世界上坏女人是太多了,以你这纯白性子,分分钟就会被心机婊们玩弄了感情,骗光了金钱,顺便还糟蹋了你的肉体。”邢锋一本正经的严肃道。
“去你丫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白知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这么容易骗?我找墨小姐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只是有事询问而已……对,普通的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刑警摸了摸下巴:“那是什么体位?”
“你节操都喂狗了吗?”白知冷冷的看着他:“滚!”
“开个玩笑而已。”邢锋哈哈一笑:“不过那位墨小姐着实有点……不太适合你,总感觉她有点神神秘秘的。如果你要是寂寞了想找女朋友,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大家闺秀,名门千金,都是好修养,好气质,温柔如水,百依百顺的那种。”
白知表情古怪道:“你对她怎么这么上心?难不成是看上她了?”
“嘿,小白,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会看上她,冯搞笑了!就她那一米六五的身高,平板的身材,一点女人味没有,还穿着小西服,一看就知道是个女汉子。我喜欢的类型跟她差了几百米远了。你不要不信我啊,我跟你讲——我敢肯定她那C杯是垫起来的。”邢锋一脸笃定,信誓旦旦的说道。
“是吗?”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从邢锋背后飘来。
邢锋激动的表情一滞,他看向白知,白知一脸微笑,但没有面向他;他看向左右,周围一群人都以一种‘我会装作看风景’的神情盯着地面或墙壁。
“背后啧人口舌被抓了个现行的感觉如何?邢锋先生!”墨心兰双手抱胸,犹如吃人饿虎一样的表情令人望而生畏,浓郁的黑气满溢而出,她此刻处于极端的‘暴怒’状态。
“我想说,这一切……”邢锋喉结艰难的移动了一下。
“都是误会?”墨心兰精致的五官上浮现了一个笑容来。
“对对对,都是误会,我刚刚都是胡扯的,开个玩笑,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在我后面的,都是故意说着的……玩玩而已,别介意啊。”邢锋陪着笑脸,扯犊子中。
“原来如此,都是一场误会啊,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墨心兰斜着眼睛盯着邢锋:“本以为邢队是个严肃的警察,可没想到你作为一个刑警,居然知法犯法,不仅随意造谣,还到处嚼人舌根,真是警察局的耻辱,哼!”
邢锋就好像没写好作业的小学生一样,被骂的头都抬不起来。
发泄了一通之后,墨心兰长舒一口气,瞪了他一眼,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邢锋如蒙大赦,赶紧屁颠屁颠的跑了。
“我以为你会多骂几句。”白知笑道。
“事有轻重缓急,平日我绝对会多说两句,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也没心情……他没坏心,只是太过于习惯保护你而已,我能理解。”墨心兰强忍着发飙的冲动,淑女道:“不过任何一个女孩子被那么说,不冒火是不可能的,虽然我根本不在意他的看法。”
“能够理解。”白知闭目点头:“绝大部分的女性都只会在意特定好感的人的看法,其他的能管则管,能不管则不管,你这样自立的女性,应该能把握好这一点。”
“你这是在夸我么?”墨心兰勾起了唇角,心情愉快了一些。
“嗯,不过说来,你来的这么快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白知并非转移话题,而是就事论事:“之前明明一直要求我脱离事件的纠缠,为什么现在反而自己主动来了?你完全可以迟一步来,只是做一做辅助工作,应付了事就好。”
墨心兰表情一僵,她抱胸的双手垂下,背在了身后,手指纠缠在了一起,埋怨道:“至于说的这么直白吗?”
“呃……我不是说你贪生怕死什么的,只是你之前的说法让我觉得,你并不打算继续追查下去了。”白知尴尬的解释道。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墨心兰狡猾道:“女人可是很善变的生物,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白知木然的点了点头:“但我不理解,为什么你愿意以身试险。”
“……追问到底可不是绅士该做的,尊重女性隐私!”墨心兰严肃的提醒道。
“好,那我不问了。”白知停下了追问,使得墨心兰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得到了通知之后就顺其自然的来到了这里……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考虑。
可就在她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白知又道:“不过,大体的理由我能猜得出来。”
墨心兰楞了一下:“你猜到了什么?”
“墨小姐……”白知表情颇为严肃,一字一顿:“你……是不是……”喜欢……”
墨心兰脸色通红,小女儿的心思泛滥,立刻否认道:“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喜欢……”
“推理破案?”白知不急不缓的吐出这四个字来。
一阵冷风吹过。
墨小姐为自己的脸红感到深深的悲伤,无语片刻:“白先生,你有时候真是……”
白知歪了歪脑袋,一脸疑惑:“真是什么?”
“没什么。”心中叹了口气,墨心兰好生无语。
大多情况之下,智商和情商是成反比的……聪明的人,并非不懂察言观色,而是会下意识的将自己排除在外,白知亦是如此,看惯了‘福尔摩斯侦探集’以及各种推理小说的他,学会了那种特殊的‘观察者’的思维模式,同样,也丢掉了自己的大部分情商。
而且因为他是主人公,这点影响就更加严重,如果是个反派,没准能双开智商和情商,不过这个运气嘛……就会沦为幸运E(出门被车撞死,喝水被水呛死,活着就是奇迹,但迟早得死)了。
所以说,他不理解墨心兰的心情是自然的。
……
很快,死者的亲属赶到了,那是一名年轻的母亲,做蓝领打扮,戴着眼镜,风韵成熟。
通过她的打扮能看出她平日里对于自己的外貌很精心也很在意,她没有带戒指,而是用项链穿起来挂在了脖子上,这证明了她的丈夫很早去世,且夫妻二人感情极好,否则这么年轻的她没必要给他人留下一个寡妇的形象;衣着朴素实用,也加了许多花边褶皱,均是手工添加,证明她的心灵手巧,也证明生活的经济并不充裕乃至拮据。
从外貌上看去,她年轻貌美,且眼角鱼尾纹很浅,证实她的年纪还不足三十岁,这代表她在刚刚成年左右就生下了自己的女儿。与她的丈夫应该是学生时代的恋人,并且是未婚先孕。
来这里的途中,她走的很快很慌张,裙子和丝袜上染上了黑色的泥点,她哭过,妆容花了不少,眼角微微红肿。
观察分析之后,即便是用猜的,白知也能想象到这些年来这个母亲的艰辛,她这么年轻就失去了爱人,在完全可以改嫁的情况,依旧一个人辛辛苦苦将一个孩子拉扯大。
对于爱情的坚持,对于女儿的亲情,一切都投入巨大……可却都没了回报。
当她见到了自己的女儿尸体的时候,没有撕心裂肺的大吼大叫,也没有死死抱着尸体不肯松手,不同于所有警察们见到过自己子女尸体的父母们。
她只是,坐倒在了地面上,浑身无力,眼睛没有丝毫的神采,眼神空洞且没有焦距,心彻彻底底的死了,有几名女性警员心有不忍,走过去扶起她,小声的安慰着,做着心理工作,却丝毫没有效用。
不论问什么,她都是不回答。
警察们也没了办法,只能准备将她带回警局里做下笔录,然后送她回家,联系亲人来照顾。
直到白知走到了她的身前,对着她说了一句话:“你想要……报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