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七拐八拐地在地宫中绕行,傀儡仍然穷追不舍,千泽和南朝快要没了气力。
“进去。”千泽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洞口,抬手把南朝先给推了进去,随后自己跳进去,小傀儡也一个一个地追进了洞口。
洞内极为宽阔,石壁上有波澜起伏的蓝紫光影,只是再无别的出口,小傀儡挨个跳了进来,缓缓朝着两人靠近。
南朝四周看了看,这宽阔的洞室中空空荡荡,只有一地的卵石,傀儡缓缓逼近,南朝认命地坐了下来,挪腾了几步,靠在石壁上再无退路。
转头却见千泽丝毫不慌,而是抬脚把脚边的一块黑石头猛地踢飞,石头朝着傀儡头顶的石壁飞了过去,哐当一声撞在石壁上。
刹那间,只见一道粉紫色的闪电伴着火花爆裂开来,两个人都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地面上石头跳动。
“啊呀!”南朝突然身子一歪,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拽着自己下落一般,口袋里放着的那把锻钢云石刀刺破了口袋的布料,哐当一声牢牢吸在了地上。
南朝一愣,还没来得及多想,那逐渐包围过来的傀儡竟一下子都趴在了地上。
此处竟是磁雷宫。
地面的卵石都带着极强的磁性,傀儡身上多有铁铸零件,竟一个也逃不过这强大的磁力。
绫姬说的不错,一旦触发了磁雷宫,身上没有铁件还好,若衣服上带着铁饰品,便会被牢牢吸附在地上,根本挣脱不开,若头上带着铁铸的饰品,就能立刻被铁件贯穿头颅而死。
地上的傀儡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不断发出摩擦卵石的喀喀声,却再没有一点攻击力,结结实实地粘在了地上。
“千儿…厉害啊…能想到用磁…”南朝顾不上捡刀,惊诧道,“那金玉的傀儡怎么也被吸住了?”
千泽悠悠道,“你忘了,从前我们拆过容成飘雪的傀儡,虽然外在材质不同,里面的齿轮却都是铸铁制成,因为精钢会变形,才费力打造出这种材料,涂了清油防锈,却防不住磁。”
南朝喜不自胜,用力一拍千泽的肩膀,笑道,“很强势啊——”
“走吧,快点找到出口出去,太子出去了事情就麻烦了。”
与此同时,千亦却已经找到了出口,走出了九宫。
此时,时限还未到,皇帝和其他大臣都还没有前来回祭,只有太子事先安排的一支心腹杀手小队埋伏在此处。
千亦走出九宫时,已经伤痕累累,用细剑撑着身体,喘了几口气问道,“其他四个皇子都出来了?”
“回殿下,都出来了,只余下您和睿王。”
“好。”千亦眼睛上血丝遍布,显得更加憔悴狰狞,冷冷吩咐道,“灌毒气,封死出口,绝对不能让他出来!”
“是!”一众黑衣杀手点头遵命。
千亦才在两人的搀扶下离开,回到了歇脚的绫王阁行宫。
随行的大夫为千亦清洗了伤口上了药,却迟迟不退下,支支吾吾地不肯走。
“你有什么事?”千亦阴狠地望向那位老大夫,因为在地宫里困的太久,千亦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整个人已经变得极度暴躁。
老大夫被千亦一瞪,吓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颤抖道,“殿、殿下…娘娘她…喝了落胎药之后,当时还无甚大碍,可今日却突然血流不止,已经一夜了…怕是…怕是不好了…”
千亦听了这消息,心情更是烦躁,一脚把老大夫踢出了老远,吼道,“太医院的老东西们都是摆设?”
夺嫡的紧要关头,若是太子妃殁了,对太子的影响是很不利的,千亦这才后悔自己一时冲动,那女人还有用处,这时候可不能死。
“行了,带我去看看太子妃。”千亦不耐烦道。
推开银狐的寝室门,一股令人烦躁的,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床榻旁伏着两个小侍女,哭哭啼啼地守在银狐身边。
大概是那落胎药太猛,一下子伤了银狐的身子,银狐没有几年修为,只是受了姑母的庇佑,才得以化成人形,抵不住药劲,血脉破裂,失血太多,整个人都白的透明,仿佛一碰就会破碎掉。
千亦看着银狐,心情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和从前目睹后\宫那些女人死去时一样漠然。
千亦也不记得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对银狐没了情意,或许是把她送给绫风的时候,或许是更早,或许是根本没有过情意。
也许从前有,到了今天,也已经被权力功利彻底泯灭掉了。
成大事者,存天理灭人欲,千亦始终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有不沉溺美色,才有资格成为这个国家的王。
像千泽那种人,为了一个女人可以放弃一切的人,他根本就不配拥有这个帝王位,蓬莱到了他手上,不会有好下场的。
银狐已经奄奄一息,连睁开眼睛都十分吃力,看到千亦眼神中的漠然时,落下两行清泪,转过头,不忍再看。
她为了千亦付出了多少,青春和真心,哪一样自己不是视若珍宝,却让他践踏的连渣滓都不剩。
身上的疼痛还不如心里的万分之一。
千亦走到银狐床边,挥手叫周围的人退下,这个女人的确为自己做了不少事,可若她做了七分,千亦会嫌弃她为什么没有做出十分,那三分是她欠他的。
“婉媚,别怪本宫。”千亦坐在银狐床边,却连手都不肯握她一下。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怒气冲冲的女人声。
“住口!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你怎么还有脸说出这话?”那声音带着一种摄人心魂的空灵回音。
千亦一惊,这里守卫森严,不应该有人闯得进来才是。
一位金衣美人跃上了窗台,轻盈地落在银狐的床榻上,修长的指尖在银狐心口点了一下,一缕金光灌注进银狐身体。
心月看也不看千亦,只是叹气道,“九尾妖狐竟被凡人折磨成这样,婉媚儿,你太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