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连忙回道:“有嬷嬷在里头照应着,大夫也看过了,没有大碍。”
白君佑点点头,随后就推门进了屋子,里头有两个手脚很快的婆子在替安子衿收拾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一家屏风上的红梅图绣得极灵活,隐约可见到里面的人影绰绰。
听到了有人走近,那两个婆子放下了铜盆,将床前的幔帐放了下来,这才走到屏风外跪了下来。
白君佑对她们点点头,“她还没醒?”
那两个婆子点点头,比划了一阵手势,白君佑眼眸微沉,“去喊林铭过来,我要见他。”
那两个婆子忙跪着行了礼退出了屋子。
白君佑挑开幔帐,脚步停在了床前,这屋子很是素净,幔帐也是浅浅的烟青色,偌大的床上那抹纤细的身影看起来很是遥远。
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月白色的寝衣就像她的面容,苍白憔悴。
坐在了床沿,白君佑伸手抚上了她的眉梢,那两弯柳眉似是抚不平,但又像是天边勾人的月牙。
“留下来,好么?我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一切。”白君佑连呼吸声都放轻了,生怕惊扰到了床上的小人儿。
“殿下,草民林铭叩见殿下。”
白君佑起身微抬了抬手,示意他先出去,看得出白君佑对着女人的重视,林铭微松了口气,所幸没有浪费自己的好药。
出了屋门,白君佑蹙眉问道:“她的身子有何不妥?”
林铭迟疑了片刻,战战兢兢道:“殿下,这位姑娘体内寒气淤积,甚至还有未愈的旧伤,这次身上的伤口虽然都不严重,但也是有损元气的……”
“你是大周朝数一数二的医者,连一个女人也治不了?你以为本皇子救你全家还养你这么多年都是因为心善?”白君佑冷冷望着他,“我只要一个准话,能不能治?”
“草民愿意尽全力,但……”
“没有但是,本皇子要的就是她活,还要好好的活!”白君佑别过了脸,“缺什么药尽管开口,她的性命远比你林家上下对本皇子的意义大,该怎么做你懂得。”
林铭连忙跪下,“草民遵命。”
深深吸了一口气,白君佑再次推门而入,他调整好了呼吸才走到了床前,可没想到床上那小人儿已经睁开了眸子,只是挣扎了好几次都起不来身。
“别动,你要喝水?我来……”白君佑扶着几乎说不出话的安子衿,将她扶在了迎枕上,随后拿了杯盏来,“这么久了,先喝一点水,等会儿药就煎好了。”
安子衿蹙眉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张口去喝水,她手都难以抬起,更被说质问一声了。
“大夫说了,你要将养许久,我都不知道,你身上旧伤新伤,还有体寒的症状。”白君佑见她不张口,又用小勺舀了递到她嘴边。
安子衿费力地别过了脸,周围很是寂静,绝不是三皇子府,当然,白君佑也不可能将自己带回三皇子府的,那么这里又是哪里?其他人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下落,白君佑又做了些什么?
安子衿这么头一偏,那水都洒在了白君佑的衣袖,他没有发怒,继续舀了一勺,一次又一次,直到安子衿退无可退。
“子衿,你的确很倔强,女人不该这样……”白君佑随后一笑,“无妨,你怎样都好。”
安子衿只觉得一阵恶寒,他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真是怎样都好,他又怎么会前世那般伤害自己,任由安香岚践踏着自己,任由自己死不瞑目。
感受到了安子衿的冷意,白君佑放下了杯盏,替她用帕子擦了嘴角,“子衿,这一次的事,我不怪你,我也不想再去追究其他,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信任我,但以后你总会明白我的,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安子衿心里一紧,似乎听出了什么又不太明朗,不想追究?以后?
她用尽力气张了口,可喉咙还是火烧火燎的感觉,她忍住了痛楚,“你究竟什么意思?”
白君佑叹了一口气,伸手替她拢了拢鬓旁的碎发,“子衿,我说过要让你永远陪在身边,如今我兑现了诺言,我不会骗你的。”
“你……”安子衿急得要伸手,可怎么也抬不动手指,很快她眼睛也睁不动了,只想着赶走眼前这个温和笑着的白君佑。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安子衿再没有意识去想,浑身冰凉地陷入了黑暗。
看着缓缓睡去的安子衿,白君佑笑意浓了些,他拿开了迎枕让她平躺下来,又轻抚了一遍她精致的五官。
世上美人并非只有安子衿一个,可她就是有这样让自己为之疯为之倾倒的魅力,从什么时候开始,利用也成了可有可无的羁绊。
“子衿,留在我身边。”白君佑为她理好了被角这才起身而去。
到了门口,安置好所有人手的侍卫头目已经候在了院中,“殿下,一切已经安置好了,那些人手都混进了兵部在洛阳城外的营中,李大人一手安排的。”
白君佑点点头,他似在回味指间的触感,低着头片刻才道:“李然的手段自然是无须担心的,现如今安家那里有什么动静不曾?”
那侍卫了然,躬身道:“薛大小姐派人去了安府,安家都认为安二小姐在薛家。”
白君佑只想了片刻就说道:“大概是四殿下的主意了,就由着他吧,这几日就传我昏迷不醒,一应事宜皆不作处理。”
“是!”
等到院子里再没了人,白君佑抬头看了看夜色,稀稀落落只有几颗星子散落在天上,倒是无月。
想到了月亮,便想到了屋子里静静躺着的安子衿,白君佑轻轻一笑,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利用安子衿的婚约做文章,早些替她解除了婚约该有多好,现在顾璟的势力已经不可小觑,也只能想办法除了这个心头大患。
而子衿,暂时只能留在这里……
屋内的灯光微微跳动,烛台上的火焰跳了几下就让屋子里陷入了黑暗,几个婆子吓了一跳,连忙进屋七手八脚地要点灯。
“不必了,点灯会扰了她。”白君佑的目光让那几个婆子都是一凛,相对而视下皆是明白了这个女人的不同凡响之处。
白君佑在院中站了许久,这才疾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