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温家失了势，这沈佳麟倒也是个有手段的人，盯着吧，不得惊动了，让长易阁的人去探一探沈家的底。”
说完顾璟就收回了目光，可孤影还是在最后瞥见的那一瞬心里一惊，难道沈家得罪上了爷？
出了屋子，孤影还是一筹莫展，他见拐角处的顾白在自娱自乐地扔着馒头喂鱼。
顾白哼着小曲儿回了头，笑嘻嘻道：“怎么样？爷怎么说？”
孤影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这沈家有问题？又是怎么确定爷会出手的？”
顾白扔掉了最后一块馒头皮，虽是入冬可今日的阳光好，一扫前几日的阴雨，连锦鲤也欢脱了不少争吵着夺食，哗哗的水声更像是顾白的心情，他勾了勾手指笑道：“想知道？”
孤影别过了脸，蹙着眉头强忍着不耐道：“有什么条件你就直说，愿赌服输，上回那玉雕不是也输给了你？”
顾白悠悠道：“这次的赌注我可是加大了。”
“你先说缘由！”孤影料想这顾白也不过是惦记着一些珍奇玩意儿，忙急声问道。
孤影双手抱臂，缓缓道：“你知道爷的眼里这沈家最大的猫腻是是什么？”
“沈家势力扩张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也或者是实力藏得太深看不清楚？”孤影说着说着没了声音，他已经看到了顾白脸色半是嘲笑半是得意的样子了。
孤影不屑又可惜地望着孤影正色凛然的一副冰块脸，他叹了口气，指了指两条身形最大的锦鲤道：“这两条锦鲤平日里一个在湖东一个在湖西，他们现在为何在我眼前争斗？”
孤影不悦地朝他看了一眼，“说着正事又怎么扯到了鱼身上？”
“你就一一回答我吧，毕竟你那脑子总不能回回指望着我给你指点迷津吧？我平日里也忙得很呢。”
顾白以手撑着栏杆，冬日的阳光极暖地洒在身上。
孤影一时气急，倒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只好耐着性子道：“这两尾鱼是在争食，前几日下雨也无人照管，它们自然是饿极了。”
“两鱼相争必为一物，两人呢？”顾白挑了挑眉，“你说这沈家的势力就是盖过了皇商那又如何？和我们爷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沈家和爷相争一物？”孤影摇了摇头，“没有道理。”
“那你说爷什么时候怒意最甚？”
孤影想了一会儿说道：“沈二爷胆敢在平北王府的门口造次，还有他私自进了兵部侍郎的府里。”
“沈二爷两次所为何人？”
顾白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前阵子爷亲手摘的桂花难道是会给你我这样的无关紧要之人？”
孤影蓦地一愣，“爷原来还是这个心思……”
“是你愚不可及！”顾白转过身又开始赏起鱼来，他感慨道：“要真是两鱼争食倒也罢了，不就一点馒头，我顾白多少馒头都愿意拿出来，不过这次这馒头可不一般……”
孤影顿时有些汗颜，“你把爷比作鱼？”
“鱼还比爷舒服些呢，哎，我说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办差？”
孤影又有些疑惑了，“既然爷不是真心要办沈家，那我这去怎么办差为好？”
“谁说不动沈家了？你就去查查沈家的假账什么的，最好弄个沈家私做假账、蒙蔽官府的可重可轻的罪名，然后报给爷……看看什么反应，反正不过是出口气嘛。”
顾白笑着推了把孤影，“快去吧，长易阁那帮账房最熟悉这样的事情了，你去那帮老爷子就对了，他们最近可不闲着呢？”
孤影神色略有些复杂地回头看了眼书房，最后还是快步往门口而去了。
顾白敛起了笑意叹了一口气，悠悠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哦……”说着他对着一池还在等食物的锦鲤吹了个口哨，“还是你们舒坦。”
左家，康夫人和安子衿坐着坐着都没了话，这时候一阵脚步声突兀响起，康夫人惊得都站了起来，“如何了？怎么样了？”
来的是杨忆柔，她医书看多了也淡然许多，行事倒是不慌不忙，“康夫人放心，先生那里一切都好，只是有些事先生要过问二小姐。”
安子衿随即上前缓缓道：“康夫人放心，我去瞧瞧就来。”
康夫人紧张地几乎说不出话来，“诶……诶……我在这里候着。”
出了花厅安子衿这才急声问道：“温大夫那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温庭之问诊何事要和自己商议了？安子衿想到这里就提起了心。
杨忆柔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她压低了声音还有些颤抖，“二小姐，先生一直是按着您的意思以中毒为方向排查的，可方才先生突然让我来寻你过去一趟，似乎是情况不好。”
安子衿一听就加快了脚步，这个时候如果左府的这条线猛地崩断，那就会影响之后的许多事，也会害了许多人。
杨忆柔也不敢耽搁，小跑着跟了上去，两人赶到屋内的时候温庭之已经是拿着帕子在擦汗了，康氏身边伺候的嬷嬷则是双手合十跪在一旁，口中喃喃有声。
“二小姐，您来了。”温庭之收回了一根银针，起身出了内室。
安子衿认识温庭之已久，可从没看过他诊病时无措到这个地步，很明显里头的情形不容乐观。
“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子衿一双秀眉紧蹙，今日这事若是除了乱子，实则也是自己害了温庭之，这件事必然是要推个人出来才能平息的，安子衿心里一紧，自己如果连亲口答应了要护住的温庭之都护不住那这一世还能做什么？
这样的情绪在安子衿的胸口不断酝酿，让她的脸色也白了起来。
温庭之不敢耽搁，正色道：“我正式依着排查毒因的法子一项项来的，因为害怕有些隐含较深的毒性伤人，我甚至用银针封住了几大穴位，可……您看吧。”
温庭之从袖中拿出了几根银针，安子衿一怔，那几根银针全变黑了，可还沾着一部分鲜红的血迹，这根本不符合中毒后的症状！
甚至因为温庭之对毒性的探寻而触发了一些隐含着毒，本来毫无征兆的康氏这下真是体内含着剧毒了。
任由谁也会是怀疑温庭之这样的庸医行错医术害了人，继而在怀疑到自己这个从不安分的安府嫡次女身上……
突然一个小丫鬟跑进了院子，她和守着院子的几个大丫鬟通报道：“姐姐，老爷带着方太医回府了！这会子应当在前院喝茶，说是一会儿来看少夫人的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