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揣着一肚子火气,饭都没吃就跑出来找事干。
“不就是盖房子做菜吗?谁不会啊!你等着,王八蛋!老娘要你好看。”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挥斧劈柴,韩文打定主意要让苏青对自己刮目相看。
房子和饭菜有没有做出来,眼下是不知道,但她这热火朝天的冲劲倒是让胭脂刮目相看。
“妳脑子气昏了吧?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盖房子。”胭脂气急败坏的声音叫停她挥舞的斧头。
“他瞧不起我。”韩文有点委屈。
胭脂呵斥:“他瞧不起妳是很重要的事吗?眼下要紧的是出去啊出去!妳个白痴!”
韩文被骂的一愣一愣,斧头哐当掉地。
胭脂再骂:“妳真是大意,那家伙摸清了妳的脾气,妳什么时候发火什么时候冲动,他都了如指掌,偏偏妳认不清现状,才被他牵着鼻子走。”
恍恍惚惚的脑子被骂醒,韩文这才惊觉自己着了道,让苏青那流氓玩弄于鼓掌之中。“可恶,我这是怎么了?老是受他影响。”他无比懊恼,揪着头发蹲在地上自我反思。
胭脂在心里冷笑,“只要碰上了他,妳就很反常。老实说,妳真的看上他了?”
韩文不开心了,“他就是个混蛋,谁会喜欢!”
“混蛋叫妳娘子呢。”
“妳怎么也揪着这事不放,存心看我笑话的吧?”
“不敢看您笑话。”胭脂嘴上说着不敢,心里腹诽:本来就是看妳笑话。
韩文不想在无聊的事上费太多口舌,提起正事,道:“想到出去的法子了吗?”
“小文,我真不是万能的,且不说这结界是很久以前哪位高人布下的,就我现在的状况,能用的妖力不足一半,妳让我怎么带妳出去。”
“那我们就一直困在这里,再也出不去吗?”韩文怏怏无力,感觉头顶一片阴云密布。
胭脂叹气:“等等吧,等我恢复妖力,破个结界不在话下。”
“那要等多久。”
“嗯......”胭脂好像在计算,“三个月吧。”
“还是三个月!”韩文大叫,“我真的要和苏青呆上三个月!”
胭脂纯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悠然道:“嫌太长,大可以找妳相公帮忙。”
韩文懵了,“什么意思?”
“妳觉得当上星月家那个星皇的弟子的人是泛泛之辈?”胭脂少有的严肃起来,“之前我有意试探苏青,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我的神识无法接近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妳早日出去离开他也是好事。”
“不会吧,他这么厉害。”难以置信,这世上还有千年妖狐搞不定的人。韩文问:“他和妳比起来,谁厉害。”
“不知道。”
“啊?”这是什么回答。韩文还以为她要怪自己把她跟人类相提并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没有打过,不知道谁厉害。”
韩文觉得不对劲,“妳怎么谦虚了?他只是个人类,妳是妖啊。妖还打不过人啊。等等!难不成他和元祐是一样的‘人’?”
胭脂叹气的声音重了几分,“我只是说不知道而已,妳疑神疑鬼个什么劲。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人会和元祐一样碰上妖族和天书的,人类能活几百年是很少见的。”
“哦,那就好。”韩文拍拍胸口,舒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他也不是个正常人。”
胭脂讥讽:“妳身边有几个正常人。”
韩文不悦,“不要对我家人人身攻击。”
“他们都不在妳身边,护着有什么用。”
韩文知道没用,但就是听不得有人诋毁她的家人。
说起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这次她不是故意失踪,他们找不到她肯定先大骂一次然后着急的找她吧。她从不担心自身安危,放不下的始终是他们。小雪是个惹是生非专爱热闹的,闯的祸找的麻烦有时候比她还多;阿南不用人操心,相反,他经常替大伙操心,她和小雪的麻烦事大多都是他处理,是个很可靠的男人;再来是莫问,疯女人一身是胆,天不怕地不怕,从来都是个欺负别人的主,除非遇上特别强的,不然这世上还真没几个人奈何得了她;至于小思几个,大周不用管,家有妻室,典型的妻管严,文泽年轻不经事,平常很听话也懂事,万千故只要不对别的女人耍流氓,家里人没人会揍他。还有花栖......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提也罢。
韩文想着想着,醒悟了一件事——貌似她的家人都有本事保护自己,好像只有素手弱鸡的她时刻需要他人的保护。
天呢,苏青的话灵验了,她现在可不是一无是处的一个人嘛。没有胭脂,没有碧螺,她出不去,没有苏青,没有家人,她的生活一塌糊涂。从头到脚,真正无用的一直是她。
古人说,人有自知之明是好事,她讨厌的自己的自知之明。
她内心大起大落的情绪一一传到胭脂的心上,弄得胭脂这个病人想睡个觉养个伤都不得安宁。
三个月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韩文郁闷过后,认清形势对自己不太好,也就老老实实的呆在狐仙岛,没去背着苏青搞小动作钻研离开的法子。照胭脂的话来说:忍耐三个月,重获自由就是眨眼的事。
韩文相信胭脂,但不相信苏青。
三个月看着弹指一挥间就过去了,实际上却是不大好过啊。尤其对她来说,这是日日夜夜的煎熬,而苏青,正是对她的煎熬。
二
第一个月是老老实实的过着,韩文秉着“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犯我我忍着”的“原则”对苏青敬而远之,却忘了“退一步海阔天,让三分心平气和”这句话对某些人不管用。她越是容忍,苏青越是得寸进尺。
韩文厌烦是非纠缠不清,也讨厌平白无故地吃亏倒霉。
碰上苏青算是老天对她最大的考验,一个月的相处磨合,她对这人看法还是那样——耍无赖不要脸,现在,要加上一条——缠人。
吃饭跟着她,做饭跟着她,散步也跟着,夜里入睡时,他死皮赖脸地跟她挣床挤着睡。这是什么人啊!骂他厚颜无耻简直有辱这个词,韩文所有的脾气和耐心被他磨的消失殆尽,终于忍无可忍,在第二个月爆发出来。
“你听好了,不准跟着我!不准爬我的床!不准烦我!总而言之,不要让我看见你!”
韩文抛弃大小姐的形象,被逼的做上泼妇。
苏青无动于衷,招牌微笑愈发温柔可人,对她说:“没有我在妳身边,妳什么的做不好的。”
“我不是小孩子,能照顾好自己。就算做不好,也不干你事。”
“真的?”苏青对此抱有怀疑,“妳能顾好自己,那昨晚是谁睡觉从床上摔下去,前天做饭又是谁差点烧了屋子。”
韩文攥紧拳头,愤愤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非抱着我,我能躲着躲着就掉下去吗?要不是你在我做饭的时候对我指手画脚,挑三拣四的,我会不小心烧到屋子吗?”
苏青状似无奈的叹气,“妳瞧,有我在身边妳都做不好,若我不在,妳岂非什么都不会。”
这男人听不懂人话!韩文早就领教过此人的口舌厉害,放弃争论,哼道:“我和你没话好说!”
他言笑晏晏,总有很多话要说予她听,不在意对方百般嫌弃的态度,一厢情愿地缠着不放。然而对喜静的韩文来说,耳边有个话唠是很痛苦的,她听的头晕脑胀,时时刻刻要塞两团棉花堵住耳朵。
“你就不能消停会吗?天天说个没完,你不嫌烦我都快烦死了!”韩文伸手打住他的喋喋不休。
他见她肯看自己理自己,开心的面上绽放出晓日阳光般最艳媚的笑容,“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妳对我爱答不理的,我一个人会很孤单,妳就不心疼我一下吗?娘子。”
“闭嘴!”韩文冷冷淡淡的,“别再叫我娘子!”
他摇头:“那不成,我们算是有实无名的夫妻,关系不同寻常。”
“谁跟你有实无名了,我还是干干净净的女孩,不过是,不过是和你在同一张床上挤过几晚。你休要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他凑到她的耳边,低音魅惑着:“等我们出去,我上门提亲。咱们光明正大的做夫妻,好不好?”
“不好!”韩文脸红耳赤,上手一把捂住他的嘴,“我警告你,出去后我们各走各的,你敢上门来,我要你好看!”
苏青闻言,黑曜石般的瞳中幽光流转,熠熠生辉,握住她的手,懒懒道:“嗯,好,娘子不让,我就不去。”
韩文将信将疑,“你真的听我的话?”
“其实娘子不喜欢我唤妳亲密些,也不是不行。”苏青半垂下眼,低眉凝视自己掌心里的小手,不着痕迹的算计着,“只要妳肯应我一事。”
韩文眼睛一亮,见他突然好说话,太过惊喜而没有发现自己的手在被吃豆腐,追问道:“什么事什么事?我答应!”
还没说就急着答应,真是心急的丫头。
他抬眼,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突然用力地拉她。当她撞进怀里时,红唇印上她光洁的额头。
韩文惊愕的失了神,瞪着眼见他吻上自己,一时间,心跳错漏了两拍,脸上绯红如霞,整个人僵硬地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就这样被亲了半会。
“只要妳每天让我亲上一次,我就不叫娘子了。”他放开她,瞧她像受惊失措的小鹿一样,圆圆的眼眸满是水灵灵的光,忍不住又往她的左脸上飞快一吻,最后得逞的一笑,趁人神志未清,先逃一步的跑走了。
韩文傻呆呆了很久,脸颊又红又烫,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如鼓,耳畔还留着他刚才的话,好久好久才平息止住。待慢慢回神,才发现自己又被占便宜。
“苏青!你个大流氓!”
她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追上他,咬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