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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恨 (九)(1 / 1)

韩家所在的小院处在紧张的氛围,从早上到下午,还是没有韩文和小鬼们的任何消息,这让他们的家人同伴急坏了。

刘昌南为此深深自责,“怪我,若是昨晚我没喝醉,早点发现他们不见了,现在也不会下落不明。”

刘莫问道:“我们都喝多了,不是你的错,是我们都疏忽了,谁知道她又玩一出失踪的戏。”

“我倒不觉得姐姐是玩失踪。”

说这话的是失踪人士,韩文的妹妹。

满屋的人望向他,等待她的高见,她说:“依姐姐的习惯,她只喜欢一个人一声不吭一声不响的离开,什么时候拉上别的人。再说,她拉上岷玉和朱羽干嘛,山顶上没有什么好玩的,总不是背着我们春游吧。”

“也有可能是钓鱼去了。”万千故揶揄道,但见众人神色怪异的用不太友好的眼神看待自己,顿时闭紧嘴吧,讪讪耸肩。

刘昌南说:“当务之急是找到他们,后天是云台山的大会,按照原计划,我们是要参加完这个大会就要下山的,现在看来,不得不延误了。”

蹲在某角落的“事外人”段云珍,其惊讶的声音突然传出来,“你们这么快下山?!”她有些高亢的嗓音差点刺穿每个人的耳膜。

刘莫问捂紧耳朵,脑袋里回荡大理公主独特的大嗓门声音,气恼的瞪小雪,责怪道:“不是早让你把这女人送出去吗?一天过去了,她怎么还不走?”

小雪左右为难,值得赔脸苦笑。

段云珍感到被羞辱被轻蔑,气冲冲的跑到刘莫问跟前,叫嚣:“大胆刁民!敢对本公主无礼,不要命啊!”

小雪有心劝架却无礼对抗疯女人,头疼的转过头去,不想直面单纯的公主被欺负的画面。

“天呢!妳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叫这么大声是想人以为我做了妳吗?”刘莫问心情不好时,就会疯言疯语,甚至行为上也带着疯狂。

刘昌南差点被口水呛死,小雪直接在她开口时埋头掌下;至于其他人,皆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深深的怀疑说出这等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是个女人!段云珍更是五雷轰顶,张大嘴,那些指责、叱问和愤怒顷刻间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将剽悍野蛮的女人,但剽悍野蛮又离经叛道的女人真乃世所罕见。

刘昌南咳嗽两声,试图转移话题,回到正题上,“目前,文文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失踪,不如我们先散了,大家回去静等云台仙教的回复。”

“这些修仙的人能有什么好回复,咱们上午请他们帮忙找人,一个小时不到,山上的人都以为昨天晚上是咱们闯了藏书阁。纯属瞎掰,这是诽谤,要是换以前,老娘早就告的他们倾家荡产身败名裂。”刘莫问怒不可遏,口无遮拦的大骂特骂。

“.......”刘昌南双手捂脸,和小雪一样亦不想说话了。

外人渐渐走完,这时天际蒙上一层绯红的云纱,灯火逐渐点亮,空中回荡夜鸦的叫声。

小雪看着赖在门前不肯回去的谢兰宗,不解的问:“你怎么还不走?要蹭饭吗?”

谢兰宗把眉毛一挑,轻声道:“有件事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和你们说。”

“如果是关于姐姐的,你趁早老实交待。”心情不好,小雪连说话都觉得累。

“我又不是神,哪里知道你们家那位大小姐的踪影。我说的是另一件事。”

“你倒是说啊,别打哑谜。”

“你们家和龙氏是不是从别处得来的云轴。”

“你怎么知道?”听到此处,坐在一边的刘昌南插话进来,“小雪,妳告诉他了?”

“没有啊。”小雪对此一头雾水。

谢兰宗说:“是我猜的,可能你们和龙氏还不知道吧,上山的十二位选手,除了我们这些人和洛时秋,其他人都秘密结盟了。知道红霞宫的梁宗红吧,她一个月前和峨眉山的人私下里来往多次,估计达成共识了。还有你们家最大的麻烦,风家的苍狼门,一上山就拉拢了不少人,据我调查,想打算和风家结盟的已经有三家了。”

小雪糊涂,“什么跟什么?上山不就是比武打架嘛,搞什么拉帮结派。”

“他们在密谋。”刘昌南听明白了。

刘莫问这时候和小雪一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伸长脑袋问道:“密谋什么?”

刘昌南目光投在谢兰宗的身上,她们紧随跟上,眼巴巴的望他,满脸的求知解惑。

谢兰宗坦荡大方的知无不言,如实道:“三个月前在我还没有上山时,我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来。倒不是担心乱跑让师父他老人家生气,就是这个云台山太让人捉摸不透。你们还不知道我们的云轴是怎么来的吧?几乎是同一时间,几个月前收到云轴的人都收到了一封信。”

“信?”韩家的几人懵了。

谢兰宗点头,“对,一封夹在云轴里的信。里面写了很多,除却云台仙教的创建由来,最让人在意的是后边几句话——‘天外神女,万物之宝,得之可得天下;道之所源,法之所本,拥者可拥今古’。很古怪吧,通俗点说就是这座云台山上藏着一件宝贝,得到的人就能称霸天下,坐享一切。很有诱惑力的宝贝,比得道成仙和提几个要求有意思多了。”

在场的人听之一震,怔了很久。

小雪抽动嘴唇,扬头睨他不放,“你在讲故事吗?”

“我有必要挑这种时候讲故事糊弄你们?”

“可是太假了。”

“他没有说谎。”众人中只有刘昌南相信他,“关于神女,我听过一些相关的说法。”

谢兰宗微微眯起眼,其他人好奇心过盛的要听故事。

“几百年前,天下大乱时,有个女人以神女的身份出现在历史舞台上,她没有直接参与战乱,只是据说她的身上有件宝物,让所有人疯狂争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某天她突然消失了,宝物也不见了,后来过了几年,有传言说,她身边的一个男子在她消失后来过云台山,但又很快走了。我调查过云台仙教的藏书阁,云台仙教的由来很玄乎,它原本是作为供奉狐仙的庙,后来出现了仙法和其他事情才变成仙教,这中间少了一环,仙教的秘法仙术不可能凭空出现,时间上也不对,根据文书记载,这一切源于最初建立狐仙庙的那个人,他的手里有件宝物,在传说中誉为天书。”

刘昌南讲完,谢兰宗忙道:“这个我们还真不知道,那封信上写的都是云台仙教怎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天书这个东西只字未提。”

“不,其实提了。”刘昌南分析,“‘天外神女,万物之宝’,神女的宝物就是天书。”

刘莫问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刘昌南回:“书中自有黄金屋,你们平时不是打闹就是玩乐,不读书怎么知道。”

刘莫问不屑:“书呆子。”

刘昌南无语,内心却松口气。刚才所讲的故事一半来自书中记载,天书这一半则是文文告诉他的。文文说得不错,姐姐已经在怀疑,有些事情要谨慎了,不能粗心大意,否则不好糊弄过去。

“话说回来,你们这些人上山其实不是冲着‘五十年一选‘,是因为这个宝物?”小雪花了点时间才想清楚这前因后果,问谢兰宗:“你也为了宝物?”

谢兰宗摆摆手,“不,我对宝物不感兴趣,我来是想知道云台仙教到底埋藏了什么秘密,还有之前参加‘五十年一选’的选手都去了哪里。至于宝物,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是苍狼门,红霞宫,峨眉山还有其他门派,他们结盟不就是相信了宝物的存在吗?”刘昌南不咸不淡的说。“我现在明白谢大师为何说我们的云轴是别处来的了。”

“说来听听。”

“我们韩家和龙氏的云轴不是由云台山亲自派送的,龙氏是从上一届的某位前辈那里得来,我们家.....嗯,只有文文知道怎么来的。我们没有收到信,自然不知道山上有什么东西,至于结盟,都是私底下的勾当,不浮出水面谁能发现。”

“其实我起初是怀疑过你们,毕竟你们两家走的很近,除了我,其他人也是认为你们结盟了。”

“那你们真是想多了。”

“哎,比武本来就是幌子,大家都是随便打几场做做样子,可我们谁都没想到,你们家还有龙氏对比武这么认真,打得我们不得不拿出来真本事。”

“真是抱歉。”刘昌南不怎么诚意的致歉,谢兰宗幽幽的看他两眼,用鼻子轻哼两声以示不以为然。

“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谢大师,有时间帮忙吗?”刘昌南保持文质彬彬之态,一言一动尽显凤仪古雅,叫人拒绝不了,也无法拒绝。即使身为男子的谢大师看到这样一位温雅和煦的公子,第一时间也会放下戒备,真心的对待他,所以......谢大师因心生奇妙好感,对其知无不言.......

“有什么问题快问,我人一直在这里,没走。”

“前几天收到的那封揭发云台仙教图谋不轨的信,是真的吗?”

“应该是吧。”

“为什么没人挑明?反而都静静的当作不存在。”

“江湖人多的是耍心眼,人人都想作壁上观,坐享其成。”

“懂了,谁想按耐不住谁就使云台仙教第一个特别关注的人,枪打出头鸟,大家都是聪明人,想到一处了。”

“还有问题吗?”

“没了。”

“......你耍我?”谢兰宗犯晕的脑子回神,顿时黑了脸。他居然中了男人的诱导术!一个男人啊!他什么时候变得心智不坚,还是对一个男人!不对......姓刘的是故意的。

“你误会我了,我猜到了这些,可不向一个知道实情的人求证一下,我会胡思乱想好几天的。”

刘昌南笑得十分温和,没有志得意满,平和淡然的一如既往,唯一不同的是笑容里神采比任何时候都闪亮一些。

谢兰宗语塞。自己确实不能当众吼出人家对自己使了诱导术,而且那是诱导术吗?恐怕是自己一时心无城府的吐露出消息,不怪人家,要怪只能怪自己。

“看吧,谢大师想明白了,我没有耍你。”刘昌南眯上眼,茂密的黑色睫毛下一抹阴影,掩去了某眸中闪耀的精光。

乌鸦啼叫的森林,浓重的露气润湿寸草百地,沁凉的清风摩挲片片叶掌,吹出不协调的音符。

在这样愁云惨淡的夜色下,山脚下的望月客栈灯火通明如白昼。人烟稀少的地带,白日里无客上门,夜里更是无人问津。只是客栈的小二都知道今晚不同寻常,因为客栈来了位熟客。

挥退侍酒的小二,一楼大厅只有两个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个是客栈老板。

“一段时日不见,你应该想念我的酒了吧。”老板亲自温酒替对面之人倒上一杯,“来尝尝,新酿的的松花酒,初春的松叶,寒冬窖藏,你来的刚好,还剩一壶。”

“世间好酒,醉在两忘言。”缙云浅酌细品一口,盛赞。

“喜欢的话,还剩半壶,你带回去。”

“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又没让你独饮,带上山给韩家的那个女娃娃尝尝,听说她也是好酒行家。”

“你倒是对她挺好的,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你送人东西。”

“云轴都给她了,酒算什么。”

“可惜白费了你的好心,她怕是喝不到了。”

听此,年迈古稀的老板诧异的问道:“她怎么了?”

缙云回话:“失踪了。”

老板挂在嘴角的笑僵住,半天才道:“是因为我的事吗?”

“这个......不清楚。”缙云不由自主的想到韩家三个月来的所作所为,很难确定韩文的失踪是因为哪个问题,也有可能,这又是她摆脱麻烦的把戏?

老板叹息:“难为她了,云台仙教毕竟树大根深,想找人很难的。”

“师姐的事不用担心,她答应了你,自然信守承诺,找到师姐。”

“好吧,你信她,我也信她。”

“不说这个了,有两件事你要注意。”

“......”

“后天就是大会,你准备了五十年,我知道你暗中还和他们有联系,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没什么遮掩的了。大会那天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你可以带他们上山,我不反对,但找到师姐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们只需要尽快下山,后面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看来你也做足了准备。”

“你有你的帮手,我有我的良计。只要那个人不违约,这事.....成了一半。”

“你请了人来对付坤元?”

“是啊,很厉害的角色。”

“有把握吗?”

“我信他,这就足够了。”

老板再次斟酒,敬他,“云台山能教出你这样明事理、辨是非的弟子,算是一桩恩德功量,这杯酒,你我们应当饮下。”

缙云毫不谦虚,接下这杯酒,“谢你佳赞,只是山上除了我,四师兄也是性情中人,不过是蒙蔽了太久,大家都不知道罢了。”

回忆往事,满心酸楚千言万语难述,老板眼眶微红湿润,自饮一杯。“我如今时常想起当年之事,若是比武时没有那么锋芒毕露,是不是就不会让坤元生出收我为徒之念,是不是就不会遇见她.....这样,这半生的痛苦潦倒就不存在了?”

“你喝醉了。”缙云掀眼凝视他,语调放低放缓,不怎么自然的安慰伤感中人。“你与师姐是天命注定的相遇,这是缘,不是你的错。”

“可她现在生死未卜,不知在何处受着怎样的折磨。这难道不是我错?你师父说的对,是我引诱了她和我下山,连累了庄大哥和叶兄。五十年的苦等,这种在煎熬中度过的日子,每天都像毒一样侵蚀五脏六腑,我尚且如此痛苦,她一个人比我还苦吧。”

“.......”缙云静默不语,看着他,倾听他压抑许久的肺腑之言。

“我好恨,恨自己无能为力,没能带她下山,实现她的心愿,恨坤元冷血无情,残忍的将外我们分开。我更很云台仙教,恨这一切一切......恨啊,满身满心都是让人挖空挖干,只剩下冷冰冰的渣子,无时无刻的扎着我。我的恨不是火,是火底下的火炭,只有握在手上才能灼烧人心,现在我心窝里全是这样的火炭......我在这里等了五十年,看着花开花落,听着风声雨声,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望着山顶,想着她要是下来了,我该怎么带她走,保护她呢?”他的声音冰冷彻骨,又饱含凄楚悲哀,闻之令人心伤哀怜。

缙云面蒙雾霜,神情淡道近乎看不出来,呼吸低到感觉不到,仿若此刻的他是一尊没有生命的冰人。

老板倾诉完,心神游荡悲伤的边界,方才的话是恨是怨已然化作寒风消散空中。他与缙云不同,满面戚然,眉目忧伤浓厚的化不掉,眼中泪光闪闪,最终两行清泪顺着苍老的面颊滑落衣上。吐出了心声,他情绪渐渐控制住,露出一个极浅极淡的笑来,“让你见笑了,许久未曾在人前......这般失控过。”

缙云闭上眼,吐出沉重的气,“不,你能在我面前流露真情实感,说明你是信我,我很欣慰。”

“我也很欣慰,有生之年认识了你。”老板由心的含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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