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龙氏闻讯赶来,和韩家一起努力,把院子里里外外翻个底朝天,都没找着韩文。
刘莫问无比担忧,“她去哪儿了?又跟我们玩失踪?”
“兴许只是出去散步迷路了,没准过一会儿就会来。”万千故这样猜测。
“天都黑了,快半夜了。”小雪看看窗外星罗棋布的夜空,眉目间的忧色愈发深沉,“姐姐从来没有迷路到错过一顿晚饭。”
白凡作为外人不好发表对这位不像话的大小姐的想法,只能安慰他们,“别担心,这可是云台山,不会有事的。”
“你想多了,我们不担心她会不会有事。”小雪托腮,唉声叹气。
白凡怔住,龙氏其他人也均是满脸的疑惑不解。
刘昌南苦笑:“她以前经常这样,最高的记录是离家出走一年,失踪和不见更是家常便饭。只是,每次失踪后回来,她总会带来麻烦。”比如上次离家出走,带回来两个女人,一个男扮女装,一个青楼花魁,都不是省油的灯。
“所以我们从不担心他会不会有事,只担心......”文泽坐在窗下的躺椅,补充道:“她会不会让别人有事。”
龙氏完全呆滞,韩家的大小姐又一次刷新他们对韩家人的认知。看来他们是白替人家操心了,人家根本不担心失踪者的安危,经常失踪的人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些作为失踪者家属的人才需要担心好不好!
二
大小姐失踪的第二天,刘昌南在她的床底下发现一封疑似她的出走信。
围着这张信,他们五人推理讨论。
刘莫问说:“她是想和我们玩捉迷藏吧?”
万千故说:“她有可能是随便找了个水池泡着游泳呢,以前在家的时候不都是拿自己当鱼玩嘛。”
文泽说:“姐姐大概是心情不好吧,想一个人安静会。”
小雪说:“也有可能是饿坏了,下山去找吃的了......上次她还念叨山下那家店的猪蹄好吃来着。”
轮到刘昌南,反复看了十几遍信,才下定论:“或许,她真的是失踪了,这信上的字迹是她的字迹,可是......哪里怪怪的,不对劲啊。”
“你想多了。”小雪信手捻起信纸,左右翻翻,语气中肯道:“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她只要一时兴起突然走的没影,通常都会留信通知我们一声的,这次也是一样,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对,还是不对劲,她可是受了伤的.......”刘昌南还在怀疑大小姐失踪背后的真相。
刘莫问摆摆手,笑道:“没事的,小伤而已,休息几天就会好。我们还是多担心比武吧。我估计她每个七八天是不会自己回来的。”
鉴于大小姐是失踪惯犯,更有离家出走一年的光辉纪录坐镇,因此很难确定她会什么时候回来。
刘昌南回忆起她“劣迹斑斑”的历史,徒然觉得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没准真如他们所言,她正在某个池子里泡着或是某个树下睡觉呢。
把大小姐的事放在一边,大家的心思都回到比武上,而有了缙云仙人的作证,对外宣称的大小姐伤重卧床不能上台比武一事得到了宗派们的普遍默认,或许所有人都觉得,有没有戴小姐这个人根本不重要,反正一个素手弱鸡的女人在高手如云的世界里实在平凡的不起眼。
刚开始,所有人是这样的想法,但比武进行到第三个月后,凡是跟韩家交战过的人都改变了想法——为什么韩大小姐不上台啊!
第一个月,大小姐会全程跟着上台参加比武,即使不能与对手交手一回,还需要同伴们的保护,但有她在的每场比武,韩家的那五个人都不会将对手打得落花流水。第二个月,韩家成了众人仇视又排挤的对象,这一切多亏了那五个人,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下手太狠太过火了,以致于有两家宗门和他们交过战后,不顾云台仙教的好言相劝,主动放弃拜师入门得道成仙的机会,硬是托着伤残的身体离开云台山,似乎是一刻也不敢逗留,比武结束后就下山了。
现在还留在山顶的宗派们很多都在谴责韩家的狠毒,打个架而已,点到为止,非要伤得对手不能站起来吗?下手不知分寸,出言无力粗鄙,气势嚣张跋扈,这是所有名门正派对韩家的批语,总结一句就是目中无人不知好歹。
有些看不过去的也忍不过去的人向掌门坤元申诉了几次,表示掌门要为为那些受到伤害的人做主,惩罚韩家的无礼无得无道,否则他们会无法无天到视所有宗派为无物,届时谁还管得了他们。
对于山顶上各种对韩家的怨声载道,坤元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句,“在下并不是朝廷的父母官,伸冤做主不在其职。”
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掌门的回答是在表达无论韩家多狂妄多嚣张,仙教亦不会插手管理的意思吧?这是默认了韩家的行事做派吧。
很快,听到风声的人都知道了云台仙教放任韩家的消息,于是,那些和韩家有仇的,瞧不起韩家的,或是以正义为名想收拾韩家的,都暗暗的卯足了劲等着哪场有机会同韩家比武,好好的教训他们一顿。
一个月不到,韩家几乎得罪了各大门派,树敌颇多的韩家人俨然成了这次‘五十年一选’最大的靶子。
外界的腹诽和不齿并没有影响到韩家人的心情。
成功打入四强的他们正在自个的小院里打牌消遣。
龙氏的朱羽打完比武,满身大汗的跑过来,也不洗澡净身,就这样不知礼数的跑进院子,气喘吁吁的道:“雪姐姐,我们赢了,下一场和武当山比武。”
手里捏一把牌准备扔炸子的小雪听到这个消息,喜忧参半道:“你们挺厉害的,这么快对上谢兰宗了,要当心他啊。”
朱羽毫不在意,甚至放起大话,“没事,有徐大笑和白凡他们,还怕一个武当山一个不着调的道士吗?”
“你这话说大了。”小雪放下牌,没心思玩了,对他说:“别忘了,两个月来,八场比武,他一次都没输过。”这概率比中奖还准。
“那是因为他没遇到真正厉害的对手。”朱羽继续放大话,着急的表现自己是厉害的对手。
一旁的万千故忍不住笑了,打趣道:“你这小鬼挺会说的,比嘴皮功夫的话,他确实输你一等。”
“你!”朱羽涨红了脸,想反唇相讥,可碍于长辈在前不好失了礼数。
刘莫问翘着腿,兴致缺缺的侧目一下身旁面红耳赤的少年郎,毫不留情的将其自己的所见所闻,“听说徐庶上个月和云雾打的那一场,受的伤比梅月还多,而这个月梅月败在了谢兰宗的手下。真打起来的话,徐庶还是白凡,或是其他人,最后都只会是谢兰宗的手下败将。”
“姐。”刘昌南皱眉,恼她的嘴不饶人,再去看少年郎,早已双目赤红,又恶又气的瞪她。
刘莫问丝毫不将朱羽放在眼里,视若无睹的摊开手,两手相互摸摸染着蔻丹的指甲,悠哉道:“别怪姐姐小瞧你们,姓谢的不是善茬,不信问你雪姐姐去,姓谢的是什么样的人。”
朱羽明显不信,目光移到小雪的脸上。
“我只和谢兰宗来往过几次,虽是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但和他交涉深了,我觉得他给我的感觉是亦正亦邪,就是那种像朋友又不像朋友的感觉......”小雪努力形容心里的那种感觉,然而词穷到解释的含糊不清,意思模棱两可。
不光朱羽,在场的其他人也听不懂她讲的什么玩意。
小雪后悔当年不听姐姐的话领着小朋友一起逃课了,当年若是多听几堂课多读几本书,也不至于如今对牛弹琴,不,别人是对牛弹琴,她是牛弹琴给自己。
拍了脑门一掌,她放弃解释,换了个话题,“你知道谁能打赢谢兰宗吗?”
朱羽好奇的问:“谁啊?”
她故弄玄虚,手指在半空转了几圈,低低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朱羽凝眉看她,不敢相信:“妳?”
“不,是她。”那根手指反指向另一边。
朱羽顺势看去,见到的是张拽上天的脸,“她?”他更不相信了。
有人质疑自己的能力,刘莫问火了,眉尾一挑,却忍着火气淡淡的说:“我练得杂七杂八的功夫自是比不了他名门正派的上乘功夫,武当山的功夫都和正,阳有关,不过世上一物克一物的多了,有一样东西,可以克万物。”
“什么东西?”朱羽听得入迷,情不自禁的问。
她朱唇微启,吐出馥郁香气,“毒。”
若一个字能足以毁尽所有,骇人寒心,那便是毒;若世上有什么比毒更可怕,那便是人心。人心毒比任何毒都要厉害,因为它不止可以害了别人,连人心自己都能害。
朱羽没将刘莫问的话放在心上,纵使雪姐姐对谢兰宗的评价甚高,但心里始终认为且坚信着徐大叔比谢兰宗厉害。这样的想法没有持续很久,第二天就在比武场上被颠覆了。
那天的比武,武当山赢得出人意料,而龙氏输得惨不忍睹。
所有人都知道谢兰宗很厉害,是这届“五十年一选”最有希望斩获头牌的人之一,但以一敌七,对方还是龙氏,居然还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打败他们,这样的实力已经不是厉害了,是恐怖了。
高台上,刘莫问看完比武,称赞道:“姓谢的果然是百年难遇的高手,徐庶都赢不了他,我现在有点兴趣想和他过过招了。”
“徐大侠不是没有他厉害,只是运气差了点。”小雪崇拜的偶像输了,伤心难过的恨不得下去踩姓谢的几脚来泄愤。
刘昌南惋惜,“确实运气不好。”徐庶经过两个月的比武,上台的次数比谢兰宗多了一倍,再加上同云雾的那场,梅月下手太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还没好又添了不少新伤,这样的身子还强撑着上台根本是找死的行为。幸亏遇到的是谢兰宗,留了几份情面,没使出真正的实力,这命算是保住了,不过......经此一站,龙氏怕是无缘向云台仙教提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