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狙击天才
幸村一下一下的颠球，在小黄球一起一落的瞬间调整心理状态。
现在进行的并非全国大赛决胜局，更何况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他也无法使尽全力，既然这样……那就来实验那招吧。
迅猛的直线球直扑底线，但德川和也不费吹灰之力就接住了它，回以一个漂亮的斜线球，直冲幸村的死角。前提是，幸村真的有死角。幸村在后场快速奔袭，一个挑高球直冲后场，而此时，德川和也已经在网前了。
“令人惊艳的数据，我还以为这少年的速度不够呢，看来是我多虑了，以100米短程赛跑的速度来说，幸村要比德川要快上零点八七秒。”泰勒啧啧称奇。
“体力也很不错，另外身上大概还有负重。”助手一边盯着电脑，一边统计数据。
“真是吓人的晚辈啊。带着负重，披着外套，还能够牢牢的压制德川，其真正的实力，也不过露出了十之六七，甚至更少。”泰勒的目光牢牢的锁定在那个在场上泰然自若把控全场的少年，“真是桀骜不驯呢。”
“桀骜不驯？我看不然吧，他看起来比德川温和多了。”
“不过是表象罢了。真正温和的人，绝对不会露出这么犀利的獠牙的。只是我很好奇，根据他的资料来看，他作为统帅网球部的领军人物，应该是求胜心旺盛的，为什么我如今在他身上却找不到一点迹象了呢？”泰勒思索了一会儿，又排除了脑中蹦出的不可思议的结论，“心理素质比我想象的要成熟的多。”
“那么您是打算接受詹姆斯先生的建议了么？”助手笑眯眯的，“如果您不打算接手的话，我就不客气了。看看这份数据吧，电脑是不会欺骗人的。”
泰勒接过助手打印出来的资料随意的翻了几页，然后看到最后的五维图。
“速度：5，力量：4，体力：5，技术：6，精神力：6。”詹姆斯抿了抿唇，表情严肃了许多，“真难想象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果真是天才么？”
“我觉得未必。”没想到一旁的女工作人员却有截然不同的想法，“那个少年的身高有一百七十三公分，但是体重仅仅只有一百三十一磅（60kg），老实说，甚至称不上是一个运动员的体格。”
“那么增重和增高看来是首要任务了。”泰勒笑，“我还没有见证过一个网球运动员从小长大的人生历程呢，也许你们有兴趣加入？”
“当然，难得遇到这么好的对象。”工作人员们叽叽喳喳的讨论。
“好了各位，收收你们兴奋感吧。”泰勒无奈，“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我们还不知道他能不能通过手术。回到场上的比赛吧。”
“是。”略微收敛的工作人员们齐声应和。
将视线转回到场上，如今的比分是三比零，当然，幸村是三。
“我有些好奇，你有什么绝招呢。”幸村双手握住球拍，目光灼灼的望向对面的德川和也。
“没有。”德川和也摇头，他并非一个喜欢以花哨技术取胜的人，他往往都是因为各项能力的平衡，没有弱点而立于不败之地的。
从这点看，和幸村有些相仿。
所有被灭五感压倒的对手，与其说是输给了幸村的精神力，不如说是在他完全没有破绽，无论什么绝招都会被看透的超强能力下，折服。
“啊，有些意外呢。”幸村忍不住说了些题外话，“我的青梅竹马弦一郎，在网球上、剑道上都以磨练自身作为前进的动力，他的宿敌手冢也是以完美的平衡闻名中学网球界，老实说，你们是一类人。除了，你缺少一些绝招。”
德川和也的脸上明明白白的透露出“不解”。
幸村笑而不语。
真田的绝招有“风林火阴山雷”六招，手冢有手冢魅影、零式削球和天衣无缝三重境界。他们都是素质相当均衡的全场型选手，但也免不得需要一些拿出来能让对手感到棘手的招数，或者说，“护身符”。德川和也的确有优越的身体素质，他可以轻易地击回一些对手的绝招，以至于让他产生了“绝招都是花俏的”这样的想法。可一旦他遇到同样等级的选手，甚至更高的对手，他能否一样在短时间内看穿对方呢。
显然不能。何况他本人并没有迹部那样得天独厚的“洞察力”。即使是常常评价对手“动作太多余”的白石，也不能免俗的有一招“圆桌抽击”的绝招不是么？
能够仅靠朴实的一招一式回击对手的选手固然厉害，但显而易见的，这样的选手无不是站在实力顶峰俯瞰山下的存在。
德川和也，还没有到达那个境界。
漂亮的抽击球攻入后场，落下C型弧线。
“德川和也是么？”幸村笑着道，“我叫幸村精市，记住这个名字吧。日后你必定会如雷贯耳。”
而现在……
扣杀。
一切只是开始。
德川和也猛地睁大了眼睛，额头上汗雨不休。他猛烈的喘了两口气，仿佛刚刚从梦中醒来一般。
“那是什么？！”
“欢迎来到——我的梦境。”幸村走向后场的脚步停下了，他转过侧脸，俊秀的轮廓在阳光的反射下如梦似幻。
接下来的比赛，堪称超越人类幻想的网球。
德川和也（陷入梦境）的大脑混沌不堪。那个少年明明那么瘦弱，但为什么回球那么有力，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无破绽的完美演绎，不论是直线球，曲线球，斜线球，后场球，切削球，扣杀……乃至挑高球，每一个发球，每一个回击，都让他有一种高不可及的错觉。
自己完全被看穿了……
多么可怕。
在场的观众只看到德川和也被幸村牵引得东奔西跑，仿佛在雾中迷失方向的船只，只是盲目消耗自己的体力。
“这孩子是怎么了？”有人不解。
“幸村从刚才为止，就站在场上没有动过。真是可怕的实力。”
“我比较好奇他买的是那个牌子的不干胶。”
“诶？”
“他的外套到现在都没有掉呢。”
……
“啊，这样就够了，已经知道效果了呢。”幸村喃喃自语。
德川和也发球局。
“这个小球竟然发的这么低，是失误么？”有人道。
幸村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这么快就进化了，真是超人般的天赋呢。”
“但是，这个擦网球，想要对付我还是不够的……”幸村在小球落下前就击中了这个极低的擦网球，“不过可惜了，不知道它后续的效果呢，是会滑回网前呢，还是落地不弹起？老实说，这样的招数，日本的一位天才很擅长呢。（不二周助）”
“是么，那真是意外了。”德川和也调整自己的呼吸，使之趋于平稳。“不过，还没有结束呢。我猜，比赛结束之前，我能把你的外套打下来。”
你当然可以。幸村透过那双灼灼的双眼看到了真田，眼中掠过一丝迷茫，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还有最后的七球，让我来了结这一切。
高速发球。
幸村的右手被震得有些发麻，但很快回击了过去，没有想到即使体力消耗到这种程度，德川还保持这种决不放弃的态度啊。不可小觑啊。
又是一个高速回球，直接回到幸村的右侧，无比顺手，除了这强大的冲击力。
第三球，力量猛然翻了一倍。幸村发麻的手臂无法动用足够的握力救回这一球，球拍被打落的同时，衣服也被掀了起来，但最终安然落在肩头。
“原来没有黏上。”这是无比震惊的围观群众。
不会二刀流就是吃亏呢，幸村把锻炼左手默默地加入训练菜单。
“高速旋转，强大的力道，配合间或的上下旋球使我的手臂麻痹，出色的计谋。”幸村道。
“可惜了。”德川惜字如金。
比分最终定格在六比零。
虽然被送蛋，但德川和也的面瘫脸没有多大的改变，两人气氛和睦的握手言和。
“你很强。”德川和也认真地说。
“但我现在还不是最强的。”幸村的回答很诚恳。
“日本的网球水平很高，我想我是时候回去了。”德川和也道。
“你一定会遇到不错的对手。”幸村又挂上了招牌的温柔微笑。
“下次再切磋的时候，你不会这么轻易地从我手中拿下分数。”德川说完，收拾自己的网球袋，从容地离开网球场。
泰勒带着满脸的笑意走进球场：“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讨论你的网球了。”
“我很乐意。”幸村笑应。